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晉王李治抬眼瞅了一下車窗外,見到禁衛分列左右,將道路阻斷了大半,許多來回的商旅行人皆要儘量靠近大陸的另一邊,方才能夠勉強通行。甚至有幾個車隊人數眾多,擠不過去,見到李治車隊的氣勢亦不敢有什麼不滿意見,只好等到後邊。
“姐夫這是要去驪山農莊?”
“正是。”
“本王求得父皇恩典,前往驪山別苑暫居避暑,這烈日當頭、酷暑難耐,姐夫不妨與本王共乘一車,待到得驪山在各奔居處,如何?”
“……”
說實話,房俊不願意與李治親近。
他素來對這位李二陛下最小的嫡子敬而遠之,實在是因為他從歷史上見到這位心機太過深沉,手段亦算冷酷,其表面上的兄友弟恭溫厚仁孝,大抵都是裝出來的。
其原因,是因為他的那些個兄弟在他登基的前前後後,死的太巧,也死的太慘……
縱觀史書,所記所載,皆是李治對於一眾姊妹如何愛護賞賜,對於兄弟,則都是在其死後如何痛哭流涕。
本質上來說,李二陛下說蜀王李恪“英果類己”,有些牽強,最“類己”的其實是晉王李治才對……
不過這會兒坐在李治的馬車之上,李治又是一臉溫煦親近的笑意發出邀請,再予以拒絕,就有些說不過去了。
只好說道:“殿下盛情,微臣不敢推辭。”
李治一臉歡喜,撫掌道:“這才對嘛,早想與姐夫親近親近,只是一直未曾有機會。”
言罷,他對著窗外吩咐道:“房駙馬與本王同車,即刻開拔吧,勿要堵在路上誤了商旅趕路。”
“喏!”
車隊啟程,轔轔而行。
房俊的部曲見到自家郎君登上晉王的馬車,又聞聽與晉王同車前行,便一言不發的緊隨在車隊之後。
車廂裡,李治親手為房俊斟茶,房俊微微欠身,以示恭敬。
李治隨意的坐在茶几之後,呷著茶水,在口中品味一番,感慨道:“自從姐夫創出這炒茶之法,茶葉風行天下,非但達官貴人文人騷客趨之若鶩,即便是市井鄉民、販夫走卒,亦將其當作不可或缺之珍品。姐夫學究天人,自闢蹊徑,實在是令人讚歎欽佩。”
房俊喝著茶水,聽著李治的話語,心中頗為古怪。
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,這番老氣橫秋的點評茶葉,著實畫風太過違和……
房俊捧著茶盞,斟酌著用詞,緩緩說道:“殿下謬讚了,茶者,南方之嘉木也
,味至寒,為飲最宜。精行儉德之人,若熱渴、凝悶、腦疼、目澀、四肢煩、百節不舒,聊四五啜,與醍醐、甘露抗衡也。故人已然盡知茶葉之妙,微臣不過是借鑑故人之認知,以之略作更改,所幸其味湛然,故而深受世人之喜愛,得意將其發揚光大,又豈敢居功?殿下之言,微臣愧不敢受。”
李治臉上的笑容便有些僵。
感覺自己費盡心機想要拉攏關係,卻被輕飄飄的據於千里之外,熱臉貼了人家冷屁股……
深吸口氣,李治苦笑道:“本王有一事,多年來縈繞心頭,苦思不解,不知姐夫可否為本王解惑?”
房俊客氣道:“微臣才疏學淺,殿下之煩憂,豈能解得了?不過人生於世,不如意者十常八九,縱然殿下乃天潢貴胄,想要依舊有求而不得之時,此乃天道,非人力所能更改,殿下天資聰穎,想來亦能夠看得透徹,不使自己限於巢臼之中,徒增煩惱。”
馬車平穩的行駛在路上,清風自敞開的窗子吹進來,茶香嫋嫋。
李治自然聽得懂房俊言語之中的敲打之意,卻是心中愈發煩憂,如堵塊壘……
他所不解之事,便是為何房俊對自己如此戒備,且敬而遠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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