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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皇帝這個時候會說一句“平身”,可是現在李二陛下坐在御座之上面容陰沉,眼眸之中厲芒乍現,卻是一聲不吭。
皇帝不說“平身”,臣子如何敢起身?
李佑還好,只是嚇得滿頭大汗臉色蒼白,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,房俊卻是彎腰施禮,只是一會兒便腰脊痠軟彷彿剛剛歷經了“三百回合”的大戰一般,整個人都快要斷成兩截兒……
饒是如此,房俊也沒敢起身。
他最是瞭解李二陛下的性情,平素這位心情好的時候,頂撞幾句也不是什麼大事兒,但是每當他心情糟糕的時候,誰若是自持功績不尊禮法,必然徹底惹惱這位皇帝,那可有的苦頭吃!
只是苦苦忍耐之餘,心裡琢磨李二陛下何故發這麼大的脾氣?
自己最近棒槌脾氣沒發作,沒幹什麼犯抽的錯事啊……
兩儀殿裡呈現一種詭異的寂靜。
李二陛下高高在上端然穩坐,面容陰沉一言不發,實則心裡怒火升騰殺意縱橫,究竟是誰殺掉丘神績,攪得朝中風雨如晦人心浮動?他不認為兇手是蘇定方甚至是房俊,但是現在丘神績的屍體被發現於水師的戰船之上,無論是蘇定方亦或是房俊都難逃干係,這令他愈發惱火,恨不得將真正之兇手挖出來凌遲處死!
李佑嚇得伏在冰涼的地板上,額頭汗出如漿,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口……他最怕自己這位父親,自然也最是瞭解父親的性情,一般來說若是上來便破口大罵一頓,反倒沒什麼事兒,頂了天打幾板子了事,可是眼下這般陰沉著臉,便證明是真正的怒氣勃發,看來今日難以善了。
房俊沒李佑那麼害怕,但是他真的堅持不住了,這等彎腰的鞠躬的姿勢比跑上一萬米還讓人難熬,甚至有一種下一刻腰就要折了的錯覺……
心裡難免腹誹:話說,咱好歹也是您女婿,咱這腰壞了,最後吃虧受苦的不還是您閨女麼?
但是轉念一想,好像即便是自己腰折了,高陽那個丫頭也不會寂寞受苦,家裡沒吃的了,可以出去打野食兒啊,那丫頭可是有前科的……
這麼一想,心裡越發鬱悶了。
今天這位陛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……
殿內的內侍禁衛各個眼觀鼻鼻觀心,一聲不吭,彷如泥胎陶塑。
到了最後,不僅李佑嚇得大汗漓淋,房俊也冒汗了,就在他琢磨著要不要奓著膽子直起腰,哪怕拼著被責罰一頓也要挽救自己的老腰之時,忽聞殿外腳步聲響,繼而內侍奸細的嗓音響起:“右武侯大將軍丘行恭,皇家水師都督蘇定方覲見——”
御座上的李二陛下終於開口:“宣!”
聲音低沉,語氣冷冽,大殿之上彷彿颳起了一陣陰風……
須臾,腳步聲在大殿門口響起。
繼而——
“陛下!嗚嗚嗚,請給老臣做主!”
丘行恭墩厚壯實的身影出現在大殿門口,口中放聲哭嚎,幾個箭步便竄到御座之前,不顧左近厲聲喝叱的內侍禁衛,一把扯住李二陛下的衣袍,哭得驚天動地涕泗橫流……
蘇定方緊隨其後步入大殿,神情凝重的與正保持彎腰施禮姿勢扭著脖子望過來的房俊視線交匯,微微搖頭,示意房俊不要多說話,這才站到房俊身邊,躬身施禮,恭聲道:“末將蘇定方,覲見陛下。”
李二陛下沒有因為丘行恭扯住自己的衣袍嚎哭而有絲毫不耐,反而輕輕拍了拍丘行恭的肩膀,溫言道:“人死不能復生,行恭勿要悲怮,朕答應你,必將兇手找出來,令其血債血償!”
固然他對丘行恭平素行事多有不滿,但是說到底,這畢竟是跟隨自己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的忠心部下,現在落得一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下場,如何能不同情?
丘行恭老淚成行,涕泗橫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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