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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個家族,世子都是僅次於族長的存在,即便是家中元老,亦要倍加尊敬,且需要發動整個家族的力量予以栽培,畢竟一個合格的族長可以興旺一族,而一個敗類族長,卻可以滅亡一族。
身為世子的長孫濬跑去西域幹什麼、見什麼人,家中豈能不知?
若是當真不知,那麼就唯有兩種可能,要麼族中之人撒謊,要麼長孫濬私自行動。
長孫濬已經死了,就算犯下天大的過錯,可不會牽連活人。
可若是族中之人撒謊,故意隱瞞長孫濬前往大馬士革的訊息……那事情可就大發了。
長孫濬自然可以前往大馬士革,但是族中為何隱瞞?是否有什麼不可告人之目的?
尤為重要的是,長孫濬前往大馬士革,回程途中遭遇殺害,然後大馬士革便調集兵馬,悍然入寇西域。
這其中到底有沒有關聯?
若有,這種關聯又是什麼?
長孫無忌面上尤顯鎮定,面對李二陛下不斷的試探逼問,心裡怦怦亂跳,後背涼颼颼一片,已被冷汗浸溼。
他知道,陛下定然是知曉了什麼。
少年之時情投意合、志趣相同,這麼多年風風雨雨砥礪奮進,沒有人能夠比長孫無忌更加了解李二陛下的性格。他深知李二陛下那掩藏在寬厚之下的剛愎,以及那種深入骨髓的驕傲。
他可以寬恕背叛他的人,卻絕對不會寬恕欺騙他的人。
……
李二陛下一雙虎目灼灼的盯著長孫無忌,直將長孫無忌看得心裡怦怦亂跳,面上勉強維繫著悲慼之色,沒有露出慌亂。
好半晌,李二陛下才緩緩頷首,拈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,這才淡然說道:“輔機放心,這件事朕會叮囑‘百騎司’派出人手嚴查,只要確認兇手是誰,定會為輔機討還一個公道。朕的皇親國戚,各個身份高貴,焉能任由腥羶蠻胡恣意殺戮,甚至還逍遙法外?決不饒恕!”
“多謝陛下。”
長孫無忌感激涕零。
李二陛下襬了擺手,露出一絲疲倦之色,道:“咱們君臣之間,何需客氣?行了,朕有些乏了,輔機暫且回去吧。”
“喏。勞師遠征,不僅精力體力耗損極大,更有水土不服之症,陛下乃萬乘之君,身系帝國安危,該當好生保養才是。老臣告退。”
見到李二陛下頷首,長孫無忌起身施禮,後退三步,這才轉身走出大帳。
李二陛下雙眼微微眯著,看著長孫無忌略顯佝僂的背影,握著茶杯的手掌下意識的用力,手背青筋暴凸。
一張方正的臉龐上,滿是陰霾。
……
長孫無忌從大帳出來,回到自己的營帳,將親衛們盡皆趕出去守在門口,喚來跟隨自己出徵的忠僕,令其取來紙筆,又研好墨,提起毛筆飽蘸墨汁,略作思索之後,開始書寫。
這封信是給長孫衝的。
信中言及陛下之要求吩咐,以及河西大捷的訊息,並且叮囑長孫衝勿要放棄促成雙方議和,以此麻痺淵蓋蘇文的警覺性,為大軍攻伐平穰城爭取更好的局勢,又提及陛下再次允諾長孫衝可以戴罪立功,重返長安。
寫完之後,長孫無忌將墨漬吹乾,卻並非折起塞進信封,而是將信紙翻轉放在案几上,衝著自家忠僕擺擺手。
那忠僕便走到長孫無忌的床鋪之處,趴在地上,從床鋪之下取出一個樣式普通的木盒,捧著放到長孫無忌面前的案几上,又取過來盛著水的臉盆。
長孫無忌開啟木盒,裡面是一面光可鑑人、花紋繁複精美的玻璃鏡子。大軍出征在外,一般不準攜帶此物,畢竟易碎,儲存麻煩,破碎之後還容易將人弄受傷。
不過長孫無忌地位不同,自然可以破除許多禁忌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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