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鮮血染紅,漫天雨水都不能沖刷乾淨,但每每向前衝殺,敵軍都迅速後退不與其正面交鋒,後陣弓弩手射出的箭矢也都躲著他走……

但見戰場之上一員年青小將左衝右殺如入無人之境,英姿勃發、驍勇無敵,宛如溫侯復生、項羽再世。

但此刻屈突詮自己卻沒心思享受這種“無敵”的狀態,反而暗暗叫苦。

他也聽到敵軍“活捉”的命令,所以明白為何自己身邊連一支冷箭都沒有,但身邊的親兵、校尉、兵卒卻開始逐漸減少,敵軍已經形成一個大圈,依仗優勢兵力將他包圍在中間,任他奮勇拼殺,卻好似一具巨大的磨盤一般將周邊的兵卒一點一點碾碎。

毫無疑問,局勢繼續發展下去,最終只能剩下他一個光桿將軍……

這種有力無處使的憋屈使得他難受至極點,一刀將一個敵軍校尉逼退,忽然策馬駐足,揚天大叫一聲,大吼道:“尉遲恭,可敢與吾一戰?”

身後兵卒也停止衝殺。

尉遲恭提著馬槊由遠處慢悠悠過來,馬槊向著兩側揮了揮,右侯衛兵卒便向後退去,直至退出十餘丈之外,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圈,將屈突詮包圍其中。

屈突詮這才有功夫回頭審視,見到伍仟兵卒只餘下不足千人,且各個帶傷、渾身掛彩,甚至有不少人要依靠袍澤攙扶才沒有掉隊,心情一片灰暗。

勉力振奮精神,望著兩軍陣前悠然而來的尉遲恭,咬著牙根再次大吼一聲:“尉遲恭,可敢與吾一戰?”

尉遲恭策馬立於本陣之前,手中馬槊輕輕拍打著戰靴,搖頭道:“敗軍之將,覆滅只在頃刻之間,有什麼資格向老夫挑戰?速速下馬投降,老夫念在與汝父當年交情的份兒上,必然不會苛待於你,連帶著你麾下這些將士也都放歸回去。”

他本有機會射殺屈突詮,但關鍵時刻卻放棄了。

只因他偶然明白過來,即便晉王成功奪得皇位,他尉遲恭難道當真就能一人之下、萬萬人之上了?王道之施,在於平衡,屆時他尉遲恭攜從龍之功在軍方一家獨大,無人可以相提並論,必然使得晉王要扶持其他勢力來予以制衡。

最好的扶持物件,自然便是那些貞觀勳臣的二代子弟。

畢竟,皇權之爭乃是皇族的內鬥、家務事,非是該朝皇代,更不是你死我活,對於臣子來說無非是站隊而已。縱然站錯隊也不必趕盡殺絕,甚至新皇若能胸襟如海、一笑泯恩仇,哪一個臣子不是立馬改換門庭、宣誓效忠?

與其等到那時與一群驟登高位、驕奢跋扈的二代們爭來鬥去,還不如眼下給程處弼、李思文、屈突詮之類的二代佼佼者一些有待,趁機接下善緣,待此後的鬥爭約束在“爭權而不鬥氣”的範圍之內。

說到底,他尉遲恭幾年已經將近花甲之年,還能活幾年?家中子嗣又沒有一個成器的,若是今日與這些二代們接下死仇,這幫小子固然拿他沒法,可等他死後,尉遲恭的子嗣後代豈不是要成為出氣筒?

況且正如他剛才所言,程處弼也好,李思文也罷,乃至於眼前的屈突詮,這幾人的父輩都與他並肩作戰多年,即便交情有深有淺,可又如何好意思當成敵人那般殘酷殺戮?

屈突詮坐在馬背上,手裡緊緊握著橫刀,面容猙獰,遲疑不定。

以他的心性,斷無投降求活之理,可若是自己死戰到底,便會連累身邊親兵部曲跟著他無謂戰死,令他心有不忍……

尉遲恭見其神色變幻,知道他已經心動,續道:“眼下汝等已經深陷重圍,不僅絕無逃脫之可能,也不可能繼續延緩老夫的進軍速度,只需老夫一聲令下,你還能堅持多長時間?一盞茶?一柱香?完全沒意義。反倒是你身邊這些甘願陪你決死衝鋒的袍澤,你又豈能忍心帶著他們戰死在這毫無意義的戰場之上?賢侄,放下兵刃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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