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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仰頭笑著,發散的目光透過枯枝望向天空,「老不死的,你還活著嗎?要是還沒咽氣就滾出來讓我見見!」

灰白的天空漸漸淹沒在一片水霧當中,他不敢眨眼,生怕眼裡的淚水落下,口中喃喃喚著:「師父,師父……」

他滿腦子都是這十年間與拂風在南疆苦中作樂的生活,淚水壓下後他閉上眼睛,讓那些刻骨銘心的回憶呈現的更加清晰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寒風吹卷著雪末沙沙落在他滑膩的袍子上,在前擺低窪處積了一小堆,再睜眼時日頭已經高高掛起,淡黃的光暈刺的眼睛生疼。

這個時候逢月應該快要醒了,他不知道該怎麼向她開口,苦笑一聲,扶著樹幹艱難地站起,抖落身上的積雪,繼續朝東院走去。

逢月將醒未醒,左手習慣性地摸了摸床沿,沒有摸到極樂椅,踢開被子,紅潤的臉頰在枕頭上蹭了蹭,懶懶睜眼。

屋裡亮堂堂的,是個大晴天,看樣子外面的雪支撐不了兩日就要融化了。

也好,子溪懷著身孕,走起路來更方便些。

她坐起身來找衣裳穿,打算梳洗完畢就去子溪房裡看她。

剛一下床便看見蘇景玉坐在外間美人榻的角落裡,隱遁於牆角晦暗的光影中,深埋著頭,墨發散落在肩上。

兩根大紅色的髮帶垂在臉側,不同於往日的英姿玉立,整個人都彷彿籠罩在頹敗的情緒當中。

「景玉?」逢月小聲叫他,悄然走上前,跟著遁入那片晦暗裡,蹲在地上仰頭看他。

「景玉,你怎麼了?」她撩開他散落在鬢邊髮帶和頭髮,心裡抑制不住地慌亂。

蘇景玉勉強牽了牽嘴角,艱難道:「逢月,子溪她,過世了。」

他思索良久,仍然想不出能減輕她痛苦的辦法,索性長痛不如短痛。

逢月的手明顯一顫,懵懵地縮回身前,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睡著,眼淚卻已經奪眶而出。

微瞪著雙眸自語:「她,昨晚還好好的,怎麼會?」

「爹跟孟氏今早在佛堂爭吵,燭針傷到了她。」

蘇景玉牽起她的雙手搭在膝上,黯淡的目光落在袍子前擺邊沿已經乾涸的深褐色血跡上,閉目低嘆。

逢月跟著低頭,驚得張著嘴,豆大的淚珠簌簌落下。

「子溪姐姐,她還懷著身孕,她還在佛堂嗎?我去看看她。」

「逢月!」蘇景玉一把拽住她,不忍讓她看見佛堂地上那攤血泊,「順子已經在處理遺體了。」

逢月被他拽的跌坐在他腿上,紅著眼睛看他,他面容悲慼,不像是隻有子溪過世這麼簡單。

她心跳如鼓,攥著他的雙手問他:「景玉,除了子溪姐姐的死還有別的事對不對?你快點告訴我!」

蘇景玉垂著眼睫遮住眼裡快要盈滿的淚水,深吸一口氣,笑著回道:

「今早在佛堂裡,孟氏親口承認當年是她與我爹一起逼死我娘,十年前也是她用帕子沾了平殺落艷放進我的洗臉水裡。這麼久以來我一直以為是皇帝下的手,沒想到竟是禍起蕭牆,想我死的人一直就在我身邊,是我連累了師父。」

逢月心痛難忍,淚水接連砸下,緊緊抱著蘇景玉,把頭埋在他頸間,「想哭就哭吧,何苦強撐著。」

蘇景玉又笑,硬生生逼退了淚水,摟著逢月道:

「十年前初到南疆,拂風為了救我一夜之間白了頭髮,他哭了三天三夜,我也跟著落淚,他打我,說我哭的樣子醜死了,男人不能隨便哭。我不忍心頂撞他,只說我還小,不算男人,他竟然扒我褲子,說我已經不小了,告誡我今後不準哭,我答應過他的,不能再食言。」

逢月明白蘇景玉心裡的苦。

白夫人故去多年,他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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