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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二郎痛苦地蜷縮起身體,眼中是濃烈的不甘與憎恨:「我殺她們,難道不該嗎?她們……不過是螻蟻……」
他再次嘔吐,吐出的卻不是藥,而是滿地的血。
那鮮紅的顏色刺傷他的眼,崔二郎用衣袖不停擦拭地面,想將它遮掩過去,彷彿這樣自己就不用死。
「是那女人自己到我面前來,因為她吃過那種藥,我才控制不住。」
他一會兒兇狠,一會兒又可憐,恐怕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,散亂看了一圈,過來抓張虛遊。
「張虛遊,救救我!我們以前不是朋友嗎……我錯了,我再不這樣。其實我也不想殺人,我殺了她們便後悔,最後什麼都沒做……是那蜃妖帶走的她們,與我無關。」
張虛遊一言不發,看著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朝他伸來,死死抓住他的衣擺,如同從深淵攀出的白骨,要拉他一同入煉獄。
叫他回憶起第一次與崔二郎見面時的場景。
他回握住崔二郎的手,五味雜陳地叫出他的名字:「崔少逸。」
當時的崔少逸雖然也瘦,養在否泰山上不敢輕易面見外人,可面板白嫩,彬彬有禮,惹人喜愛。
那天山上下雨,崔二郎避開父親與僕從,偷跑到林間玩耍,不及回去,最後只能躲在斑駁古木下避雨。
張虛遊透過屋中窗戶看見他,也跟著溜跑出去,到他身側,發現他是低頭在看蟲子,興致勃勃地問:「你在玩蟲子嗎?」
他說著要用樹枝去挑那隻青蟲,被崔少逸抬手打了回去。
「不要如此。它好可憐。」崔少逸撿了片完整的葉子,覆在蟲子的側面,為它遮擋住斜來的細雨。
歪著頭,看得很認真。身上衣服被春雨打得潮濕,髮絲也結了水珠,冷得打了個寒顫,卻好似在做天下間最高興的事情,仰起頭衝著張虛遊單純地笑。
張虛遊於是也對著他笑。
「我待會兒,帶你去看魚。」崔少逸說,「橋邊還有船!我們去駛船嗎?」
張虛遊生來貴胄。他父親是吏部尚書,雖然對他疼愛,卻不擅長教導。還沒教會他君子仁人的道理,便教他什麼叫人性私利。
他見過許多來家中求助的人,或穿著錦衣或穿著青布,或帶著小童或白髮蒼蒼,跪在庭前的泥地上,以頭貼地,卑微乞憐。
門前的那塊空地每到秋冬總是落一地的紅葉,早晨僕役拿著掃把過去清掃,就見那些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。
葉子落在他們身上,如同落在泥裡。砸在他們脊背,也如同砸中螻蟻。
不過是風都能吹散的一片草葉,卻就叫他們掙扎不得。因為人生來有貴賤,而他生於峰頂。
冬天的白雪厚厚一層會將人影掩埋,行人從門前踩踏而過,留下烏黑錯落的腳印。張虛遊有時心想,清貴人家的門前,也是如此骯髒。
他立山巔,觀浮雲,從不低頭,由此,他生性便有種無知的殘忍。不覺得殺生哪裡有錯,不覺得螻蟻值得求生。
而崔少逸比他更仁慈、更顯慧,即便是幼時懵懂,對天地萬物都有一種通達的慈悲。
他自己好似浮萍不堪摧折,也願意在水上漂浮,做浮蟲遊魚的遮陰。
張虛遊啟蒙的第一課,便是在崔少逸身上學到的。
崔少逸教他豁達,教他寬厚,教他見樸抱素,教他少私寡慾。教他生命之偉,自然靈韻。
只是如今怎麼變成了這樣?
張虛遊不覺問出了聲:「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?」
崔二郎渾身一震,迸發出一股莫名的蠻力,將他拽了下來,狠狠從喉間擠出一句話:「如果我父親是吏部尚書,今日活著的人就是我!你何來替我慷慨?白澤說是瑞獸,可是他不公平,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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