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章 暗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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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洪毅穿越之前，薩滿在自己的印象中，無非是一群頭插羽毛，滿嘴胡唚的神棍。這些巫師自帶邪惡屬性，違背科學，禍害生靈，簡直是社會發展和文化進步的絆腳石。

而今北蒼獲得資格執照的薩滿，共計五百七十九人，他們不僅在札克善等大薩滿的帶領下，處處維護洪毅所建新政權的穩定，且在周圍信仰薩滿教的國家、部族中悉心傳道，甘心奉獻。

尤其難得的是，所有薩滿均已透過了國語中文的初級考試。須知他們遠高於其他學生的平均年齡，記憶力與精力業已日漸衰退，在此情形下，能夠拿出如此優異的成績，可見其努力刻苦，更甚於常人。

薩滿一詞，寓意為“知者”，音似“智者”，義同“先知”。這是一群可愛又可敬的人，他們對真理懷揣狂熱的執著，對事物具備更深刻的理解。

他們虔誠且無私，不求回報，只講奉獻，對於“人間天國”的實踐，甚至超過洪毅這個總設計師。世間最偉大的力量，便源自信仰。以前洪毅半信半疑，如今卻是十足篤定。

而“黑薩滿”，釋義為擁有某種暗黑魔力的巫師，在自詡光明正義的一方看來，黑薩滿更是自帶暗黑，渾身透著“原罪”，雙手沾滿“淫邪”。對此洪毅早就見怪不怪，三人成虎，眾口鑠金，真理委身於話語權，而話語權又屈尊於實力。

眼前這慈祥老人，面容歷經滄桑，雙目卻飽含智慧，似能看穿洪毅內心，令洪毅不免有些忐忑。想來夜叉孤懸域外，與周邊並無瓜葛，也不臣服於遠方強權，勢必落得個眾矢之的。因為窮，所以惡，因為惡，所以更窮。久而久之，民為“刁民”，王為“邪王”，而薩滿，也被塗成了暗黑。

不過洪毅才是嘴上功夫的祖師爺，有的是新招。若說製造輿論，樹立風向，在這個時空，還沒人敢出其右。到達夜叉的當日，白令便熱情款待了來客，再得知白山的遇險，更是對洪毅一行，感激不盡。

夜叉居於極北，而五行中北方屬水，色尚黑。於是黑薩滿，黑騎士，黑苔原，包括黑極夜，全部又賦予了新的釋義。而眼前這位老人，正是白令出征前，謁見過的黑薩滿，看來夜叉親北蒼而伐流鬼的戰略，定出自於這位從未出過夜叉國的神秘人之手。

老人查見過白山的手臂，對洪毅的包紮之術，貌似波瀾不驚。席間長空擺上的烈酒，他也只抿了一抿，對白山獲贈的利刃橫刀，僅僅輕飄飄的一瞥。所有這些，都令洪毅有著些許不安，難道自己當初放飛的信鷹不是疑神疑鬼，最壞的打算會是真正的結局？

極晝的白天，並非陽光明媚，而是混混沌沌，透著陰天般的昏暗。夜叉最大的鹿皮圓廬內，燃著一盆魚油，方寸亮光，照在一眾人身上。十幾人圍坐一起，像平時日吃飽喝足之後，往往會來這裡聽老薩滿講故事一般。

楚克奇人現在還沒有文字，民族歷史依靠口口相傳，這也是薩滿地位尊崇的原因之一，因為他們還掌握著文明的傳承。老薩滿半閉雙目，娓娓而談。戴嶽豎起耳朵，悄聲將故事轉述長空，長空再告訴洪毅，此間往事。

縱使如此，洪毅仍覺得津津有味。隨著時間推移，話題漸漸轉入洪毅熟悉的頻道，札克善熟悉的臉龐登時出現在洪毅眼前，令他打了一個激靈。

四十年前，白令的祖父尚在持國，夜叉與流鬼之間曾經有過一場大戰。那次戰鬥也是為了勘察加地峽以西的海灣，涉及到部族存亡，夜叉人個個捨身忘死，傷者無數。

時值夏季，傷者創口處大多出現了潰爛，繼而高燒，殞命者眾多。這時自雪山降下一個神靈，他鬚髮盡白，仙氣嫋嫋，妙手回春，救治了不少人。

洪毅猜想那也就是傷口發炎，只需清創，配以消炎藥物，應該便能痊癒。可惜此地原始落後，不懂其中原委，生死由命，自然平添許多冤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