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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充到底是個不諳世事的童子，正被他不祥之語驚得六神無主，又聽他道，&ldo;只是我這條命，如今還算是有些用處，怕是不能立時還他。&rdo;

秦佩站直身子，對陳充笑笑，&ldo;功名利祿不過浮雲過眼，唯有榮名壽金石，他日你定能長成個如你父一般頂天立地的男兒。&rdo;

&ldo;公子……&rdo;恨狐跟隨秦佩回府，路上時時欲言又止。

秦佩看也未看他，身上的疏離如同冰碴，讓人望而卻步。

&ldo;此事風險極大，公子確定不要與殿下相商麼？&rdo;

秦佩譏誚地看他，&ldo;你我都清楚，若當真告知殿下，那這事怕也就做不成了。&rdo;

&ldo;那……公子畢竟勢單力孤，除去喻老，當真不打算求助旁人了麼？或許能有更好的法子，譬如趙相那邊。&rdo;恨狐滿臉懇切。

秦佩搖頭：&ldo;此事牽扯甚重，恩師乃是國之柱石，身系天下安危，日後殿下士庶合流的大業還需他老人家扶持，此刻哪裡容得一點閃失？更何況，當年秘事，恩師亦是知情，更是不能牽連進去。&rdo;

恨狐見他堅決，又曉得他那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秉性，便也不再相勸，只蒼白道，&ldo;可公子可曾想過，殿下對你一片赤誠，此事之後他該是如何傷心？&rdo;

秦佩垂眸，斂了眼中孤寒，低聲道，&ldo;我與殿下名為君臣，分屬摯友，甚至年少輕狂時還有過八拜之交，我是懂他的。大局為重，他定不會為無關緊要之人掛礙。&rdo;

何況，他如今對自己的身份最多也不過略有猜疑，待到大白於天下那日，自己又該如何自處？還不如先下手為強，或許還能留幾分體面。

秦泱或許是左賢王部的王子，是金頓可汗欽點的下任汗王，是天啟朝的叛臣奸細，是阿史那烏木。

可他卻只是秦佩。

第93章 月裡愁人吊孤影

九月廿九，永興坊秦府。

再過一日便是霜降，太子將率宗室往東都太廟親祭，為了彰示恩寵，如趙子熙般的重臣也將隨扈，六品官身的秦佩亦赫然在列。

秦佩行裝早已打點齊備，便屏退下人，獨自悶在房內。

已在案前坐了一個多時辰，可宣紙上依舊空空如也，徒有一兩滴筆尖垂在紙上浸染的墨跡，猶如秦佩紛亂的思緒。

&ldo;恨狐……&rdo;秦佩終還是放下紙筆。

恨狐不知從何處出現，不無糾結地看向秦佩，&ldo;公子這是？&rdo;

先前秦佩提起，會寫封書信暫放他處，待大局已定再轉交東宮，可看如今這情形，秦佩卻是連隻言片語都懶得奉送了。

秦佩揉揉額心，沖他慵慵一笑，&ldo;你先自行歇息罷，我想了想，做人做事全憑本心，至於世人風議還是如刀史筆，於我又有何干係？做了也便做了，旁人知曉與否，又有何要緊？&rdo;

他本想央求軒轅冕，千萬莫要讓世人得知秦泱便是阿史那烏木，自己是突厥後裔，可坐久了也便想通了。所謂輪迴轉世，不過是各教誆騙愚人黎首、勸導他們積德行善的幌子。人死如燈滅，再無知無感，至於是千古流芳還是遺臭萬年，是鞭屍挖墳還是香火不斷，也與他秦佩無關了。

想通了這個關節，秦佩頓覺天青月朗，此番吉凶未卜，最好不過是身陷囹圄，不管如何與軒轅冕都是永訣，倒不如抽身而退走的乾乾淨淨，何必再留下這些贅物讓別人徒增煩擾？

恨狐見他堅決，也便不再多語，恭敬地為他掩好門扉，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