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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景明做了個鬼臉，催促車外的疏欞：&ldo;怎麼磨磨唧唧的，快點兒，別被人趕上了。&rdo;

趙子熙幽幽地嘆了口氣，開啟暗格吃蜜餞。

蘇景明打量了下：&ldo;想不到趙公子似乎還挺寬裕的？&rdo;

趙子熙笑笑：&ldo;百足之蟲，斷而不蹶。雖不敢和蘇家相比，但比起尋常富戶，還是要略好些的。&rdo;

滿足地呷了口茶，蘇景明由衷讚嘆道：&ldo;真好，有的時候，我真羨慕你。&rdo;

趙子熙看他：&ldo;若不是我與你相熟，我會覺得你的話是諷刺。&rdo;

蘇景明卻搖了搖頭：&ldo;我說真的，若是我像你一樣既沒有父兄拘束，又家境優渥，我早就放舟江海，做自己想做的事了。&rdo;

為他添了點茶，趙子熙有些刻意的漫不經心：&ldo;譬如？&rdo;

蘇景明滿臉嚮往：&ldo;平生好肥馬輕裘，老也疏狂，死也風流，不離金樽，常帶紅袖。&rdo;

許久沒有聽到響應，回首卻見趙子熙臉上竟有些複雜的神色，襯著如玉冰冷的俊顏，平添了幾分鬼魅。

&ldo;趙賢弟？&rdo;蘇景明推推他。

趙子熙如夢初醒，笑笑：&ldo;蘇兄果然有魏晉風度，高才高志。&rdo;

蘇景明反問道：&ldo;你呢？&rdo;

趙子熙淡然：&ldo;閒來松間坐，看煮松上雪。&rdo;

兩人未敢出洛京，在民坊之中溜達了一圈，蘇景明便提議：&ldo;你看，咱們匆匆逃出來，未備上身份文牒，出京肯定是別想了，眼下正是五月，咱們去賞花如何？切莫負了這大好春光。&rdo;

趙子熙想了想，點頭：&ldo;這倒是可以，恰巧我知道極幽靜的一處，牡丹開的極好。&rdo;

蘇景明第一反應：&ldo;臨芳殿？會被人發現吧。&rdo;

趙子熙故作玄虛：&ldo;荒郊野嶺，蘇公子出身鐘鳴鼎食之家，又怎麼會知道？&rdo;

一路顛簸了將近一個時辰，蘇景明坐得腰痠背疼，連連在心中腹誹趙子熙沒事找事、外帶後悔為趙子熙蠱惑跟著犯這糊塗，可當他踏出馬車的那一剎那卻不由得愣了愣‐‐他平生只見皇家御苑、亭臺樓閣，何時見過如此野趣天成的青山碧水？

趙子熙扯著他的袖子：&ldo;跟我來。&rdo;

蘇景明任他牽著：&ldo;這是什麼地方？&rdo;

&ldo;邙山。&rdo;

跟著他走上蜿蜒的山路，掠過竹林，清冽溪水旁竟有一座古寺，雖無浮雲繚繞以增仙氣，但佈局錯落也頗有韻致。

寺門口掃地小沙彌看來與趙子熙熟識，合十唸了聲佛號便讓他們進去了。

穿過一間間僧房禪院，目及之處盡數是大朵大朵的素白牡丹，匯成一片銀濤海浪。

山間野寺，竟還有這樣的天姿國色！

&ldo;如何？&rdo;趙子熙的聲音在耳畔，頗有些自鳴得意的意思。

蘇景明喃喃道：&ldo;傾國傾城，為雨復為雲。&rdo;

趙子熙微微一笑，接道：&ldo;也待不來花下醉，嫌笑殺，洛陽人。&rdo;

蘇景明回頭看他：&ldo;醉鬼，就知道縱酒。&rdo;

趙子熙搖搖頭，拉著他到花間坐下，帶來的小童早已布好了酒菜。雖是在禪院之中，只能帶些素食點心，可也樣樣精細、破費人力。

蘇景明品了品：&ldo;唔，牡丹酒。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