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忘塵叟自知理虧，好脾氣地拍拍他的肩：&ldo;你看……&rdo;

周玦看過去，發現是頭鷂子。

&ldo;古人鴻雁傳情，偏偏我是個窮人，你就委屈委屈姑且用它罷。&rdo;

周玦忍不住勾起嘴角：&ldo;眼看戰事告急，我也沒那麼多閒功夫找你。&rdo;

忘塵叟伸手捂住他的雙眼：&ldo;身子還未好，不如再睡會吧。&rdo;

他的手指纖長溫熱，由於長年練武指節處有一層粗糙的薄繭，睏意襲來，周玦索性放任自己合上雙眼。

沉沉睡去前，他似乎聽見忘塵叟在耳畔低語：&ldo;下次若是再夢到誰被火燒死，就大笑一場或是乾脆修書給我，為那種狼心狗肺的東西熬得病骨支離，不值得。&rdo;

第15章 鴻雁在雲魚在水

&ldo;別夜堪惆悵，香燈半卷流蘇帳。殘月出門時，美人和淚辭。

琵琶金翠羽，弦上黃鶯語。勸我早還家，綠窗人似花。&rdo;

周玦一把將那素箋捏得一團：&ldo;韋蘇州好好的詞都被他糟蹋了。&rdo;

軒轅打個哈欠，托腮看著他：&ldo;伯鳴自詡天下第一美男子，人家如今恭維你卻又不高興。如此喜怒無常，朕倒是要為忘塵叟捏一把汗了。&rdo;

周玦深吸一口氣，順手把那素箋塞進袖裡。

&ldo;不出十日，咱們就可以到幽州城外了吧？&rdo;

&ldo;過了檀州便是。&rdo;周玦挑開車簾，驕陽刺眼，連前方官道都看不分明。

軒轅嘆口氣：&ldo;此番御駕親徵，朕才真正明白那些主和派的顧慮也不是全然荒謬。&rdo;

周玦微笑道：&ldo;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全然之事。&rdo;

軒轅點頭，不再多話。

主公既已閉目養神，周玦便認命地拾起邸報，一份份批閱起來。

馬車顛簸，紗簾漫捲，光影疊錯，並不適宜運筆，周玦自幼習章草，字跡本就繚亂，如今更是極難辨認。想起洛京的顧秉等人看到邸報的神情，周玦苦中作樂地奸笑起來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當他雙眼都已酸澀之時，軒轅突然低聲道：&ldo;有件事朕想了想，恐怕還是要告訴你。&rdo;

周玦頓筆，抬眼看他：&ldo;若還是臣的私事，那就免了。&rdo;

軒轅坐直身子：&ldo;好心當作驢肝肺……你當朕真是那種喋喋不休的三姑六婆麼？&rdo;

&ldo;哦？&rdo;周玦挑眉，&ldo;難道陛下不是？&rdo;

軒轅冷笑：&ldo;既然周伯鳴你不知好歹，朕便也不多事了。不過朕還是奉勸你一句，勸君惜取眼前人，莫待他朝空餘恨。&rdo;

周玦淡淡看他一眼，便繼續埋首案牘之中。

六月末，軍師中郎將周玦受命率兵圍困幽州城，而親徵的天子則親率數百騎乘夜離開大營，不知去向。

&ldo;胡鬧！簡直是胡鬧！&rdo;周玦站在轅門口，氣得渾身直打哆嗦。

安義低眉順眼道：&ldo;陛下說了，他就出去巡視一圈，不出五日，必然回軍。&rdo;

&ldo;封我個軍師中郎將，他就真以為我是諸葛武侯在世了？&rdo;周玦咬牙切齒道，&ldo;我是文臣，不通兵法，若是此時敵軍突然發難，那就是全軍覆沒大潰而歸，捫心自問，我可沒這個膽子當這個千古罪人！&rdo;

安義噤不作聲，周玦也不便遷怒於他，只好擺了擺手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