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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風習習,將煙兒單薄的身姿吹得愈發清濯可折,如一株破敗凋零的雜草一般任風攀折。

鄭衣息睥了她兩眼,便起身褪了下外衫,隨手擱在了朱漆描金花卉紋架上,施施然地走進了內閣。

他躺在了鋪著羊絨毛毯的軟榻裡,煙兒則只能跪在了冰冷堅硬的地磚上,良久才敢彎松一會兒脊背。

一層影影綽綽的縵帳隔開了軟榻與外間的地磚,劃出了天塹般的鴻溝。

冷意侵入衣襟,打著旋兒鑽在煙兒的肌膚之上,凍得她止不住地發顫。

她想,這興許就是鄭衣息賜給她的罰酒。

不曾捱打,不曾謾罵,只是罰她跪在了冷風口子裡,便能讓她真真切切地意識到何為尊卑之分。

一個奴婢,興許沒有資格違抗主子的吩咐。

可通房丫鬟代表著什麼,煙兒也明白。

她雖卑賤,卻也不想違著心委身於他人,丁總管,亦或是世子爺,於她來說並沒有差別。

天邊灑落曦光。

時隔許久,鄭衣息又夢到了他的生母。

如溺水之人陷在汪洋湖泊裡的噩夢,磨得他睜眼時眸子裡已挾染起了凌厲的怒意。

他素來不喜人貼身伺候,穿衣淨面之時從不假手於人。

撩開內閣的幔帳時,他瞥見了桌案旁跪得筆挺的煙兒,倔強的身姿礙眼至極。

鄭衣息冷哼了一聲,大步越過煙兒,離開了書房。

一刻鐘的工夫後,雙喜悄悄來了外書房,瞥見裡頭清麗的身影后,便走上前去將煙兒攙扶了起來,嘴裡道:「爺說你可以起來了。」

煙兒跪了一整夜,如今自然直不起身來,一張素白的小臉因疼痛而扭作一團,額角也滲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。

雙喜憐惜之心頓起,便索性將煙兒扶去了寮房,掀開門簾時,恰好迎上收拾齊整的冰月。

冰月掃了一眼臉色泛白的煙兒,苦凝了一夜的愁緒霎時消散了大半,嘴角也露出了幾分笑影。

「莫不是你惹惱了爺,被爺罰跪了?」

話裡漾著的幸災樂禍太過明顯,連雙喜也看不過眼去,只說:「冰月姐姐,來搭一把手。」

男女授受不親,因此他不敢使狠勁攬住煙兒。

冰月白了他一眼,卻是再裝不出昨日那副溫柔和藹的模樣來,撇了撇嘴道:「你愛做爛好人,就自己送她進去。」

雙喜氣結,可冰月已扭著腰肢去了東側的廂房。

煙兒自始至終皆是一副垂著頭的沉靜模樣,無聲無息,也無悲無喜。

雙喜將她放在了軟塌之上,又替她斟了一杯茶遞了過來,煙兒朝他張了張嘴,以示感謝。

他清秀的面容上立馬浮現了兩分赧然,而後道:「我勸你一句,別和爺對著幹,奴才怎麼拗的過主子?」

說罷,便小跑著離開了寮房。

煙兒喝了些水後便倒在了軟榻上,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,再醒來的時候已近黃昏,她已餓得前胸貼後背。

只是她這一雙腿跪得高高腫起,連下榻走兩步路都如凌遲般疼痛不已,便只能躺在軟榻上忍受著腹中的飢餓。

不知等了多久。

冰月和霜降才相攜著走回了寮房,手裡正侍弄著一支累絲攢珠金釵,在夜色籠罩下,愈發顯得要耀彩奪目。

「今日二太太不知為何出手如此大方,竟賞了我們一人一隻金釵。」霜降邊笑著邊將那累絲攢珠金釵簪進了她烏黑的鬢髮裡,比著銅鏡仔細對照了一番。

冰月雖不是個眼皮子淺的丫鬟,託了老太太那兒的路子來澄苑裡做活,也見識了不少好東西。

可卻也驚訝於這支金釵的成色和份量。

只怕三小姐和四小姐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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