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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夜裡,她們主僕的位置再調過來。
難怪,沈星語總覺得啞婆的眼神好溫柔,她費心教自己那麼多東西。
「珍珠,你母親這輩子最想要的便是公道,她不是不想要,是承擔不起這份公道背後要付出的代價,所以,你要好好活著,至於是怎樣活著,為父也不知,我這輩子也沒弄明白,只能帶走這所有的罪惡……」
對白妧來說,掀開所有罪惡,的確可以給她帶來公平,可這公平,比起現實的好處,它更像是輕飄飄的一句話,是女兒不再是貴族之後,而是罪人之後,只能為奴為婢,她還要失去深愛自己,不離不棄的丈夫,而她的臉,身體,一切的一切,也是回不來的。
她選擇含恨飲下,只為讓兩個女兒可以平安長大。
在她病逝之後,兩個女兒也長大,沈祈選擇一把火將粟聖公府燒了!
將一切埋葬。
沈星語心臟一下下揪扯,痛,全身上下每一處都痛!
她那對自己寵愛有加的祖父,竟然是豺狼,她曾一聲聲祖父,祖母甜甜的叫著。
人心為何這樣可怕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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閱微堂,明明是秋日裡,潭嬤嬤覺得,顧修一回來,這屋子裡就成了冬天。
不準人家來的是他,沒看見人家來臉更冷。
這主子越發難伺候了。
「主子,少夫人今日還未用晚膳……」
「我有說要聽?」顧修一張臉繃的厲害。
「是老奴自作主張,」潭嬤嬤道:「少夫人剛剛一個人在內室裡哭了很長時間,後來叫人去買了紙錢過來,這會子在池塘邊燒紙呢……不年不節,私下燒紙,這是罪過,爺應該去阻止這等行為。」
顧修:「今日是誰的忌日?」
潭嬤嬤搖搖頭:「或許是粟聖公不府誰的忌日吧。」
黛色的月光平鋪下來,整個世界一點銀霜的光,水波清冷,映著洛神樹橫斜的枝椏,花瓣撲簌簌落。
紙錢躥出橙色的桔火,暖光勾勒著燒紙錢人的臉,慘白一張,一絲血色也沒有。
一件純白的大袖衫,長發披散,純淨的像是天邊的月,清冷蒼白,卻沒有人氣。
黑色的緞面靴子將落葉踩的咯吱作響,她像是沒聽見,又添了一把紙錢,火光忽的躥起更高,直撲她素手,幸虧,一隻手攥著她的手剜往回拽了回來。
顧修攥住她的手,沈星語卻依然沒看他,呆呆的看著火苗,空著的那一隻手用棍子撥紙錢。
被無視,顧修心頭躥出火氣,鬆開她手腕,問:「給誰燒的紙?」
沉默很久,沈星語:「一個親人。」
倆人再無話,顧修手背在身後站著,沈星語一直添紙錢,剝火,直到紙錢全部燒盡,沈星語起身,平靜從他身邊走過。
顧修靴子一踢,一塊石頭落進水中,砸起水幕。
沈星語終於有所反應,腳步頓了一下,側過半個身子,問:「如果幼時,祖母沒有將你我定娃娃親,你還會娶我嗎?」
顧修:「不會,婚姻之事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本就該是父母祖輩定的。」
沈星語:「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見面的樣子嗎?」
「記得。」
顧大人紆尊降貴抬腳過來,站到她面前,「你全無小時候的乖巧。」
「比那時候討厭多了。」
她眼中最後的光熄滅,眼皮垂下去,往後退了一步,慢吞吞的消失在夜色中。
任由顧修在身後喊:「走了你就永遠別回來!」
潭嬤嬤覺得自己頭都大了!
因沈星語昨晚燒了紙回來之後,一滴水未進,一個字沒說過,一直閉著眼睛躺在床上,她在床邊說了半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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