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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秋白就在此時低頭,輕笑了聲。
他手裡摺扇一轉。
那無形的天境修者的威壓,頃刻就從時琉身周悉數褪去,分毫不剩。
時思勇臉色一變,強擠出笑:「秋白,這件事事關時家內務,你有所不知,還是——」
「時師叔方才還說,當我是自家子侄,怎麼?」晏秋白言笑溫潤,「現在,您便又當我是外人了?」
「這…」
時思勇一時語塞。
畢竟是長輩,晏秋白也並未再為難對方:「今日是時璃師妹生辰宴,因緣際會,也是我與時琉小師妹該有這一見——既然我已應了她,那這件事我便不能不管的。還請時師叔代為通稟,容我隨時琉小師妹一道,拜見時家主。」
「……」
時思勇與晏秋白打交道並不多,但這位玄門天驕第一公子的名號卻是天下皆知。
以他脾性,溫和卻不容折,想也知道此時不能簡單了了。
就算不允他管,且不說玄門身為凡界第一仙門,面前青年背後矗著何等綿延萬年的參天大樹,即便是隻看個人,單方才他輕鬆一揮合扇就卸掉自己五分威壓的手段,時思勇也料定自己沒辦法強硬壓過去。
思索後,時思勇只得退讓:「我明白了。這件事,我立刻便稟明家主。」
時思勇說完,召來不遠處侍立的弟子:「你,先帶這兩位去凜風閣稍作休息。」
「是。」
這隱世青山裡,雖然只有時家主家一脈,但家宅院落依舊是縱橫深廣。
凜風閣位於時家最西,步行過去也是不少工夫。
好在此番作宴,客人都在東邊的紫江閣主閣與副閣內,與他們方向相反,不至於更擁擠或招人耳目。
一路安靜。
時琉跟在晏秋白身後,左顧右盼,好奇得像只入了松林的小松鼠。
直等到時家那名弟子將兩人帶到凜風閣內,在精雕細琢的鏤空木椅上落了座,室內空寂,時琉這才敢開口了。
「這位,晏秋白師兄,」時琉小心望他,「我不會給你惹什麼麻煩吧?」
晏秋白眼神溫和安撫:「師門讓我入世修行,為的便是自尋『麻煩』。且時家主於我是半師,事關時家清名正途,我更不能不管。」
「?」
時琉歪了歪腦袋。
這個師兄果然說話彎彎繞繞的,好奇怪。
時琉不知道怎麼接話,就乾脆不接了。她轉過頭,望向西窗外的落日。地平線上深酵的紅與晦沉的暗分割,青山交錯,模糊了分界的輪廓。
隱林院外的人間,果然好美好美的景色。
一定是天上的神仙聽到了她日夜的禱告吧?
助她修行,還……
——「這世上沒有能聽你救你的神佛。」
兀地。
一個冰冷,嘲弄,卻又輕啞好聽的少年音,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天際,又好像近在她耳鬢處響起。
時琉怔住。
錯覺一般——西窗外的遠山,近處的黃昏下的枝椏落雀,乃至眼前高堂廣桌,都在她眼前輪廓參差地模糊了下。
如水中幻夢,陌生隔絕。
「小師妹?」
「…!」
清潤的公子音將時琉神思拉回,她茫然抬眸,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用手撐著額,好像頭疼似的揉著。
晏秋白問:「你身體不舒服?」
「不,我沒有,」時琉想都沒想,說完才覺得自己反應過激,她赧然低迴聲,「可能是從來沒有走這麼多路,見這麼多人,有點頭暈了。」
晏秋白略微點頭:「若有不適,及時與我說。」
「嗯,謝謝這位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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