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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人都在瘋狂,自己也在瘋狂。
那傷入骨髓,疼痛難忍。永遠烙印在心靈。
那才是百發百中的花溶。那一刻,她用盡了全部的力氣,要殺他,殺死他!
因為,她沒有料到,自己竟然會殺她。
自己也沒有料到啊。
他舔一舔嘴角,那麼鹹。血流光了,就只好流淚。他竟然在戰場上流淚。見慣了死亡掙扎的四太子竟然在戰場上流淚。也不知是為她還是為“他”,還是為自己。
清晨,終於來了。
零星的火焰下,一片的荒涼破敗。天空裡盤旋著一些飛禽,是聞著死屍的味道而來,這是它們的美餐。只因為一個大活人,一騎烏騅馬,它們久久不敢俯衝下來。
他在這時候,忽然想起那些邊塞詩人的歌詠。偉大的盛唐,偉大的文明。
飲馬渡秋水,水寒風似刀。
平沙日未沒,黯黯見臨洮。
昔日長城戰,鹹言意氣高。
黃塵足今古,白骨亂蓬蒿。
……
五月天山雪,無花只有寒。
笛中聞折柳,春色未曾看。
曉戰隨金鼓,宵眠抱玉鞍。
願將腰下劍,直為斬樓蘭。
……
青海長雲暗雪山,孤城遙望玉門關。
黃沙百戰穿金甲,不破樓蘭終不還。
……
這些都是王昌齡的、李白的,是他們最偉大的詩人的。那是漢人歷來的傳統——不破樓蘭終不還。昔日樓蘭,今日女真。
可是,輸贏忽然變得無所謂了。
女真的王圖霸業也好,宋人的家國天下也好,這一切,其實,又有什麼意義?
他忽然痴呆了,看著自己身上的鎧甲,無限厭惡。
就是這一身鎧甲,一切罪惡的根源。
武乞邁等趕回來,驚訝地看著他,“當”的一聲,四太子的方天畫戟已經掉在地上,卻渾然不覺。
一世英雄的四太子,掉了自己的武器也不知道。
眾人大駭。
只見四太子慢慢地,將自己身上的鎧甲脫下來。他的動作很慢,像一個遲暮的老人,朝陽剛剛升起,他卻成了夕陽。他脫下鎧甲,仔細地看著那清晨晨暉映照下的柔光,久久地凝視,如看著初戀的情人。
良久,他手一鬆,鎧甲掉在地上,和方天畫戟一起,彷彿一堆破銅爛鐵。
“四太子……”
他視而不聞,一催馬,掉頭就走。
這時,已經不是一個戰將,他一身破碎的緊身衣服,經歷了戰爭,也已經破損。就如一個流浪許久,終於找到了方向的落拓漢。或者,他從來都不知道方向,現在,才重新踏入了混沌的世界。
清晨。
萬里朝暉溫柔而憐憫地看著這一行逃亡者,一步一步跟隨著他們匆忙的步履。
這是宋國的邊境,長期的乾旱,早已消失了人跡。樹木也是枯死的,樹根都被人吃完了。要住店是想也別想的,這一片屍骨千里的土地,像一片荒漠,昔日的繁華,早已是煙消雲散,毫無蹤跡。唯一的人蹤,便是佔山為王的土匪。
其實,不止是這裡,整個的兩河邊境,整個的大宋都在衰落,一大片的土地迅速變成荒漠和盜匪的世界。昔日的東京夢華,就如雨打風吹去,經過了連番的鐵蹄踐踏,只剩下滿眼的荒蕪和滿眼的塵土。唯有趙德基,和他的大臣秦檜等人在東南苟安,過著西湖歌舞幾時休的醉生夢死。大宋,再也不是天祚帝夢寐以求想下輩子投胎來的樂土了。這世界上沒有樂土。
前面是一座荒山,他們此行的目的,便是天黑之前要趕到那裡,在那裡露宿。儘管已經不再擔心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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