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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6章 女魔頭 文 /
這是一個充滿死亡的世界。所有人,都血紅了眼睛,彷彿第一次明白,自己是人,不是互相撕咬的野獸。彼此之間,在這之前,甚至素未謀面,甚至言語不通,沒有任何的個人恩怨。卻為什麼非要把彼此看得畜生不如,廝殺無止境?
世界上,只剩下她一個人。
趙德基還沒死,金兀朮還在揮舞屠刀——可是,秦大王卻倒下了。那是自己唯一的支柱,唯一的依靠,這鐵塔一般的人,竟然也會倒下去。自己,也要死了。大仇不得報,甚至連兒子的最後一面也見不得,就全軍覆沒了。
脆弱的生命如經霜的黃花,再也經不起太過猛烈的風暴的摧折。全世界,只剩下一個白髮的女人,如突然成魔的妖怪。
女魔頭!
眾人被這可怕的景象所震撼,走避,不停地走避,希望距離她遠一點,再遠一點。
她搖搖晃晃,她跌跌撞撞,只有她一個人在賓士。
她緊緊握著弓箭,失去了一切的喜怒哀樂,但目標卻很清楚,知道自己將要去向哪裡。
就連搖搖欲墜的秦大王也站了起來,奇異地盯著她,滿眼都是哀傷。丫頭,多可憐的丫頭。他想再喊一聲,想張開雙臂,哪怕是再次,擁抱她一下!抱一下,就抱一下。哪怕就一下也好。
他已經張開了雙臂,血肉模糊的手,在兩名趕上來的侍衛的支撐下勉強站住,想要迎接她。可是,她卻並非衝他而來。她幾乎沒有看到他,她的眼神是空的,只集中在一點,看向一個方向,拉開手上的弓箭:瞄準他!
嶽鵬舉死在他手上,秦大王死在他手上。這是一個比趙德基更加陰險之人,披著溫情脈脈的外衣,行駛著最毒辣最殘酷的手段,趕盡殺絕。她甚至已經無暇後悔,後悔那一份如此輕易給出去的解藥,只是恨,恨自己:
這一刻,他的臉,和趙德基的形象完全重合。政客的嘴臉,比秦檜更毒辣萬分。秦檜不過是一條雙重的走狗而已,他和趙德基,兩個才是罪魁禍首。
可笑,自己竟然被他的那些小伎倆所欺騙,竟然婦人之仁。可悲的女人,往往都是這樣,不管多麼強悍,不管承不承認,都會身不由己地迷醉在男人的小把戲裡,久而久之,忘了他的假戲真做,忘了他的本來面目,從而放鬆了戒備和警惕。所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,壞男人的花言巧語,種種手段,她們卻忘了,那是裹著糖衣的毒藥。越是美妙,越是封喉。
就連自己,就連跟他隔了國仇私恨的自己,竟然也中了招。婦人之仁,若非當時輕率地給了他解藥,他怎麼會危害到現在?所謂耶律觀音的解藥,只是個緩解,只有她才明白,是自己從大蛇部落得來的解藥救了他的命。
自己竟然給殺了自己丈夫的人解藥!
自己竟然給宋國的大敵解藥!
自己竟然被這樣一個口蜜腹劍的男人也欺瞞了眼!
若非如此,豈會害了秦大王?
報應,這都是上天對自己婦人之仁的報應。
就算是九泉之下,也無顏去見嶽鵬舉。
她血流滿面,被憤恨折騰得完全失去了判斷的能力。只知道一往無前地衝,殺,了斷這一切,甚至包括自己,絲毫也不再抱著生的熱切,只是盡力而為,能殺一個算一個。
她此時反倒平靜下來,風呼呼地吹過,白花花的髮絲飄在她的眼前,刺疼了眸子,遮擋了視線,不知是汗水還是血水,一滴一滴滴掉下來,她卻目不斜視,絲毫也沒有察覺那頭髮有什麼異樣,也不知道那叫“白”——她只認識一種顏色了,那是“紅”——整個世界都是血紅。
這血紅刺激了神經,彷彿神秘地注入了無窮無盡的能量,彷彿宇宙之間有一個靈魂忽然附體,她甚至能覺察出那些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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