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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三點多的時候，月亮還高高的掛在天空上，趙慧英就起來，去了醫院。醫院裡，趙生在佳佳的床邊守著，怕她半夜一個人出事。

因為醫院病房裡沒有床給病人家屬睡的，所以趙生就只能搬個板凳，坐在佳佳床邊。夜裡實在困得狠了，就趴在床邊眯上一會兒。

趙慧英來的時候，趙生正趴在佳佳的床邊。不過一天時間，趙生就從神采飛揚成了現在這副黯然小心的樣子。趙慧英看著，最初心裡的氣憤過去，也有些心疼。

她過去，拍了拍趙生。她的動作很輕，一個病房裡不只有佳佳一個病人。現在是夜裡，大家都睡著，她怕把別人給吵醒了。

趙生一個激靈，一下子就清醒了。以為是佳佳出了什麼事，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就往床上看。

趙慧英心裡一酸，語氣還是軟了下來：「是我。」

「嬸兒。」趙生鬆了一口氣，也清醒了，「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？」

趙慧英把他拉起來，自己坐在板凳上：「你去招待所睡一會兒吧，這裡我來守著。」

趙生抹了一把臉：「不用了，嬸兒，我守著就行了。」

趙慧英瞥了他一眼：「等會兒早上我就要回去了，白天還是得你在這兒守著。現在不去睡一會兒，明天哪有精神？」

趙生想了想，也有道理。明天自己還要守著，真幾天幾夜不睡覺，自己也熬不住。於是跟趙慧英道了一聲謝以後，就去供銷社睡覺去了。

看著他的背影，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趙慧英總覺得好像感覺趙生一下子就成熟了不少。從前的趙生永遠沒心沒肺的，不知道什麼是著急，不知道什麼是努力。哪怕是娶了佳佳，有了孩子，也還是沒什麼出息，現在還鬧成這樣。

想著這一通亂糟糟的事情，趙慧英嘆了一口氣，要是他真的能成熟就好了。

接下來幾天裡，趙生和趙慧英就基本是來回跑。白天夜裡的，總有一個人在佳佳床邊守著。

住了幾天，大夫說，佳佳的孩子算是保住了。不過因為之前胎氣一直不穩的緣故，要非常小心的養著才行。

就這樣，趙生找趙慧英借了錢，非要讓佳佳在醫院多住幾天。

看的旁邊病床的女人很是羨慕，對著佳佳道：「你家男人真好，嬸子也好。不像我，哎……」

女人也是個孕婦，懷胎有七個多月了。前不久幹活的時候一不小心摔了一跤，就被送到醫院裡面來了。大夫檢查以後，說是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。她比佳佳來的還要晚兩天，可家裡人已經有些不耐煩了。

丈夫和婆婆平常都不怎麼露面，一來就是抱怨這次住院又花了多少多少錢，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讓女人出院。

可女人就是不願意出院，寧願在醫院待著，吃飯什麼都不方便，也不想回家。她這次摔跤也是為了家裡幹活的，可沒想到，到頭來一句安慰沒有，全是埋怨。

出院？她憑什麼出院？出院了去伺候他們？她是瘋了還差不多！她偏不出院，就不信這家人能不要她，還能不要孫子不成？

心裡打定了主意，可是看著佳佳的丈夫和嬸嬸一直跑前跑後的，還是忍不住有些羨慕。

尤其是佳佳的丈夫，一直任勞任怨的，一句抱怨都沒有。要是換成她男人，只怕是一夜都不成。

佳佳聽著她羨慕的語氣，想扯出一個笑都覺得勉強，最後只是笑了笑，沒說話。

這幾天，任憑趙生在她身邊轉來轉去的，她都沒有搭理過他。看趙生委屈難過的樣子，她自己心裡也不好受。

要說愛，那肯定還是愛的。要說生氣，也沒有多生氣。當時是挺生氣的，可是後來也就氣消了。佳佳從來不是一個記仇的人，從小別人就說她傻。現在卻覺得，傻也挺不錯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