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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既然特意先打掉了她的孩子,又帶走了她,那就不是為了要她的命,可是他這樣把她藏起來,到底是為了什麼?
為了警告自己?為了威脅自己?還是為了在將來,設個圈套設計自己?
他抬起頭,宗祠裡供奉著奚氏祖宗的牌位,紅褐的底,鎏金的字,在明亮燭火的照耀下,靜靜地與他對望。
而他根本不認識這些人。
莫名地,奚曠想起幾個月前,他剛到建康,踏足披香殿的時候。
披香殿裡有個小佛堂,裡面卻嵌著一隻暗櫃,開啟,那裡頭竟然供奉著南鄔先皇后的靈位。沒有上漆的木牌,坑窪斷續的刻字,看上去粗糙至極,可現在回想起來,竟比這滿堂精雕細琢的牌位,更加動人。
他閉上眼,想低聲念她的名字,可直到現在,他才驚覺,原來他們之間,從來沒有過任何親暱的稱呼。尋常夫妻間會唸叨的「卿卿」,在他們這兒,竟也只是用來諷刺。
何其可笑,何其可悲。
他心中苦笑,旋即緩緩繃緊下頜,咬緊了後槽牙。
……
奚曠在宗祠裡跪了三天,而後直接被逐出了長安。
等奚曠一走,奚曜估摸著父皇的氣應該也消得差不多了,便入宮覲見,奏報先前的勘察田地一事。他自認為此事辦得漂亮,既陳述了現狀,又分析了問題,最後還提出瞭解決方案,就算沒有賞,父皇也該誇他幾句。可誰知從頭到尾,父皇都對他態度平平,等他忐忑報完,父皇竟只有一句「若無事,便回去罷」,就把他請出了太極宮。
奚曜摸不著頭腦,一邊反覆回憶自己是否有所疏漏,一邊悻悻地乘車朝東宮回去。
而太極宮裡,一想到方才滿臉期待的奚曜,奚存都氣笑了。
「朕怎麼生了這麼個兒子!」奚存罵道,「老大一走,他就巴巴地來請功了!字裡行間恨不得把老大踩進泥裡,把自己捧到天上,真當朕老糊塗了不成!」
「陛下息怒。」尤荃勸慰道,「太子殿下也只是想為陛下分憂,得到陛下的肯定罷了。」
「哼,他還替朕分憂,朕的憂還不是被他造出來的!」奚存嘖了一聲,吐出一口鬱氣。
那天把奚曠趕出太極宮後,他越想越不對,便派人去東宮盯著動靜。結果還真被他的人發現,太子在長安城中有一處私宅,裡面不知道是幹什麼的,叫太子行事那般謹慎。礙於當時東宮親衛在把守,奚存的人不好靠得太近,等太子一走,躲過少數幾個守衛一看,原來那宅子裡就一個婆子和一個婢子,約莫還有個女人在屋裡,只是沒有出來,見不著人。
奚存得知後大為光火,前腳寧王來找他要女人,後腳太子就去偷見女人?
「太子私宅那邊,查清楚了沒有?何時置辦的宅子,何時藏的人,又藏的是什麼人?」奚存不耐煩地問道。
「吳校尉還在查,尚未給出訊息。」尤荃答道。
「讓他快些,別的可以暫且擱置,那個藏起來的女人究竟是誰,務必查清!」
「是。」
而東宮裡,奚曜剛與幕僚複述了一遍方才在太極宮中的情形,還沒等幾人商討出陛下為何如此態度,就見一名親衛神色凝重地步入,在奚曜耳邊低聲說了幾句。
「什麼?」奚曜愕然,「這幾日有人在打聽那宅子的事?」
「正是,只是對方似乎也很小心,屬下不知道是誰。」
奚曜皺著眉,對著幕僚揮了揮袖子,幕僚便順勢退下,只留他們二人。
「難道是我近來待月娥不好,讓她瞧出了端倪?不應該啊……」奚曜喃喃自語。
可若不是太子妃,或太子妃的孃家,那又能是誰呢?
「宅子的痕跡,一時半會清理不乾淨便罷了,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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