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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來給各位算一筆賬,每年我都要給家裡送些錢去,一來是奉養老母,二來是家中也有人情往來,也需要用錢,一年十貫不算多吧?
我好歹也算是個讀書人,平時用的筆墨紙硯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,一年算五貫不算多吧?
我在江浦為官,也有自己的人情往來,屬下過壽、紅白喜事,我知道了,難道裝作不知道,連一點份子錢都不掏?
這筆錢一年算個五貫也不算多吧?”
“朝廷還有制度,縣裡除了定額的衙役之外,另外多招募的人都要從我的俸祿裡出,我這有個師爺,幫著我處理公文往來,瑣碎雜事,一年給他五貫錢的工錢不算多吧?
單我剛才說的那幾項加在一起就是二十五貫的支出,還不算我自己的吃喝拉撒!”
“這樣算下來,一年九十石的俸祿夠用?夠他奶奶的爪!”
“這還沒有窮奢極欲呢,俸祿就有了虧空,那叫我們這些當官的怎麼辦?只能伸手貪錢,可是貪是死罪,不貪就要被餓死!換成你,你貪不貪?”
朱元璋聽得心裡不是個滋味,他在定這個俸祿的時候,是按老百姓的花銷來定的,卻沒有想過官員畢竟與普通百姓的身份不同,花銷也要更大一些,不過他卻不打算認輸,而是強辯道。
“知縣的人情往來就不能少一些麼?俸祿不夠非要充那個大頭做甚?而起筆墨紙硯這種東西用些便宜一點的也沒什麼關係吧?”
江小魚此時只覺得心裡好笑,朱元璋這個皇帝雖然知道民間疾苦,卻不知官員的苦衷。
“伯父,你也是當朝官員吧?”
朱元璋看了看朱標,他記得朱標跟他說過,是鑾儀衛的千戶,那能做到這職務的,自己不是官都不行。
“我只是在兵部幹個閒職而已。”
江小魚笑了,你要是閒職,這天下就沒有閒的人了。
“伯父,你說人情往來可以少些,那你可曾想過,一個正印官,如何能管好自己下面的人?
一味的靠官位的威脅壓制?不,這隻能讓你的下屬畏懼你,卻不能讓他真心的配合你!
就如同咱們的陛下一樣,不是隔山差五的也要給功臣重臣賞賜麼?這其實一個道理。”
“要想下屬聽話,就得恩威並齊舉,這恩,就得花錢!”
朱元璋沒話說了,他甚至覺得江小魚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。
“所以啊,陛下只給了這點俸祿,又不夠我用,我又不想當貪官,被陛下剝皮,這不就只能自己給自己想辦法,多搞一些合法的收入?這有錯嗎?”
江小官一句這有錯嗎,讓現場的人都沉默了,就連胡惟庸這個對江小魚心懷恨意的人都覺得江小魚說的對。
他想起自己還是個小官的時候,那時候日子過得是真的苦,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。
而朱元璋則在反思自己,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?江小魚卻沒有因為眾人的沉默而住嘴,而是繼續說道。
“陛下抓貪官,力度前所未有,國朝吏治也是一片清明,不過這只是假象!一旦陛下精力不在這個上面,吏制崩壞的速度會更快!畢竟官員也是人,他們也要活下去!貪,不過是九死一生,至少還有一線生機,若是不貪,那就是十死無生!”
“陛下,是真的錯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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