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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並不關心褥子的事,先前短暫的相處,其實不能緩解這段時間的相思。她要走了,他有些失望,卻不能開口挽留,略頓了頓才道:「我先前的叮囑,還請小娘子記在心上,你該做的事都嘗試了,餘下的全交給我吧。」
明妝應了,復又遲疑地問:「那我與他的親事……」
他神情淡淡的,不知是痛麻木了還是胸有成竹,隨口應了聲:「待到不能成時,自然就不成了。」
這話真是有禪機,雖然含糊,卻也讓明妝把心放回了肚子裡。
之前不知道儀王是那樣無所不用其極的人,這場婚事至少在外人看來是體面的,她也不至於太過排斥。但當她得知儀王和彌光的關係,得知了他打算把自己送給李判,那麼厭惡之情就難以自控了,現在恐怕連看見那張臉,都會覺得噁心。
好在還有轉圜,她點了點頭,最後深深看他一眼,「我走了,李判保重身子。」
他沒有應她,目光依依看她退出內寢,案頭的燭火照著她的身影,隔著屏風上的經緯,像個柔軟的夢。
明妝從上房退出來,看月洞門前的燈亭都點亮了,照得滿院輝煌。午盞在臺階前等了半日,見她現身,忙迎了上來。
平常囉嗦的午盞,這回竟是什麼話都沒說,只是怏怏看了她一眼,眼神裡滿腹心事。
明妝看她欲言又止,料想她大概也想歪了,暫且不好解釋,牽了下她的衣袖道:「走吧,上潘樓去。」等坐回車輿內才問,「午盞,你可是有什麼話要說啊?」
午盞半張著口,又愣住了,那模樣像變天前的魚。支吾了好一會兒才道:「我先前回來接你,沒有看見你,小娘子上哪兒去了?」
站在午盞的立場上看,這件事十分隱晦且不可說,自家小娘子在李判的房裡,和李判一起失蹤了,過了好一會兒又從裡面出來,這意味著什麼,細想之下簡直頭皮發麻。
明妝被她這樣一問,不上不下,「李判受了傷,他在圈椅裡坐久了,冷汗都下來了。我看他撐不住,就把他攙進裡面去了,安頓他躺下後又說了幾句話……就說了幾句話而已,沒什麼吧!」
要照著人情世故上來說,確實沒什麼,但要是就俗禮來說,就不大合適了。午盞轉頭覷了覷她,「反正這事要是被商媽媽知道,怕又要囉嗦了。」
午盞跟了明妝很多年,從陝州到上京,一直伴在她身邊,有些話就算不說出來,明妝也明白她的意思。
「我知道,今日的事辦得不穩當,往後一定留神避嫌,你不要告訴商媽媽。」她認錯認得很乾脆,為了表示誠意,直奔潘樓帶她去吃酥山。可惜今年南邊的荔枝來得沒有往年早,她們心心念唸的荔枝酥山沒能吃成,最後只好退而求其次,吃了兩盞蜜浮酥柰花。
回到易園之後,午盞還在抱憾,「是因為今年天熱得晚嗎?我看與往年沒什麼不一樣呀……小娘子不要灰心,過兩日我再去問問,或是囑咐潘樓的管事一聲,只要荔枝一到,立刻讓閒漢給咱們送來。」
明妝對吃的執念沒那麼大,反正吃不成荔枝酥山,還有其他好吃的。上京的瓦市,各種鋪子遍地開花,像近來新出的戈家蜜棗兒、貓兒橋魏大刀熟肉,還有湧金門灌肺,都是可以聊作消遣的好東西。
前幾日太忙碌,花了不少心思,見過了李判之後心裡的浮躁消退了,接下來兩日閉門不出,情願在家裡看帳冊子。
對明妝來說,看帳冊並不為難,比起在禁中周旋,一個人靜靜坐在窗前對帳,反而是相對鬆散的時光。這幾日儀王也沒有再登門,他不出現,想必朝中局勢愈發緊張,已經讓他無暇他顧了。她只是有些擔心,儀王會不會狗急跳牆,把李判拖下水,因此每日讓小廝去南山寺腳下的朱家瓦子探聽。那地方向來舉子文人云集,清談也好,結詩社也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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