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寧清洵難得換了身黑衣,他眉頭緊鎖著,正在山腳下不安徘徊,老遠見沈夷光一行縱馬而來,他清雅的眉目才終於鬆了松。
沈夷光在女婢的攙扶下下了馬,看著多年未見的少年舊友,不覺眼眶泛紅:「小師叔!」
「潺潺,」寧清洵比她更為激動,大步上前,上下打量著她,鼻根酸脹:「沒事就好,沒事就好」
「謝逆勢大,陛下不知所蹤,我先帶你南下暫避」他伸手去拉沈夷光手腕,神色肅然:「連夜就走,若是等謝逆完全佔了長安,想走可就來不及了,咱們」
他手指還未觸及沈夷光雙腕,話也才說了一半,一隻羽箭不知從哪裡急射而出,霸道地橫插入兩人之間,硬生生將兩人隔開。
「才想起私奔?晚了。」
聲音輕佻戲謔,從不遠處的小山丘上傳來。
寧清洵反應極快,當即令部曲把沈夷光護住。
謝彌動作卻比他更快,帶著鋼鐵洪流從山坡裹挾而下,轉眼將寧清洵和一眾部曲鬆散擒住,死死摁在地上,無半分還手之力,沒過片刻,在場站著的人裡,除了謝彌和他的部下,便只剩下沈夷光一個。
謝彌翻身下馬,一步一步向她走來。
沈夷光呼吸急促,他進一步,她就退一步,他惡意為之,每一步都分毫不差地踏在她的心跳上,他步步緊逼,直到她後背抵到一棵樹上,退無可退。
謝彌在她身前不到半尺的地方立定,眸光不懷好意地躍動著,就這麼把她從上到下,一寸一寸地審視過去,他終於伸手,摘下了覆面盔甲,露出底下那張不可方物的臉。
他右耳還帶著一顆樣式奇詭的火玉耳釘,半個拇指大小,雕刻成一隻猙獰的兇獸,暴烈綺麗,欲擇人而噬,讓人瞧了便覺呼吸不暢。
沈夷光蝶翼般的長睫不住撲閃,脆弱卻生動。
他撐臂將她困住,又折腰湊近她耳畔,眉眼愉悅:「主人,好久不見。」
笑的惡劣又張狂。
第2章
灼灼的氣息撲在沈夷光臉上,他身上似乎還帶了鐵與血的味道,濃烈的鐵鏽腥氣爭先恐後湧入鼻端,她下意識地側了側臉,手指縮回袖籠,握住了早就藏在袖間的一柄剪子。
她和謝彌之間的恩怨斷不能善了的,與其落入謝彌手中受他折辱,不如自己了斷,至於小師叔,他和謝彌並無直接恩怨,又出身江左世家,謝彌也不至於對他太過刁難。
沈夷光手腕一動,尚未來得及做什麼,手腕便被緊緊扣住了。
謝彌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笑臉,一簇光火卻在眼底轉瞬即逝:「我準你死了嗎?」
沈夷光掙扎不脫,昂首道:「長安淪陷,你已經問鼎江山,我無話可說,可我身為前朝皇后,難道連體面地就死都不能嗎?!你身為新君,如何這般欺辱於我!」
謝彌似乎覺得她的話頗是可笑,理直氣壯地道:「對啊,我就是欺你辱你。」
「不過有一點你說的不錯,」他手指勾住她下頷抬起,欣賞她惶然的神情,頗是歡快地宣佈:「你男人的江山歸我,他的人自然也該歸我,從今天起,我才是你的男人。」
正月十六,謝彌稱帝。
對於百姓和大臣,謝彌的確稱得上是個聖明的君主,他與之前那位聖上的行事風格截然不同,之前聖上對世家多有提防算計,世家沈家的倒臺便是聖上預備對世家下手的徵兆,謝彌卻截然相反,對有才的世家子弟不吝提拔,但對寒門子弟也多有扶持,倒是難得形成了平衡向榮的局面。
對於沈夷光他簡直是十足的夢魘。
兵敗如山倒的建光帝江談在逃走前做了最後一件事——那就是帶走了沈夷光的父兄,沈夷光走投無路,只能求到謝彌面前。
謝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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