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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，凌冽遙遙看了眼那具屍體，轉身，逕自轉著輪椅離去‐‐

○○○

親手替元宵報了仇，凌冽沒回房間，而是一個人在附近逛了逛。

他穿過一整片廣場，從坡道緩緩登上城牆，日頭漸西，遠處的屍骸已被取下，勇士們正打來清水、賣力地擦洗著牆面上留下的一灘血跡。

汩汩流淌的血水，順著城牆根的暗渠匯入護城河。

城外匯聚的百姓對此一無所知，依舊熱情地將盛滿了瓜果的籃子舉過頭頂。

凌冽低頭看看自己雙手，因常年習武的緣故，他指腹、骨節和虎口處都有一層薄繭，指甲卻被元宵修剪得滾圓透亮，隱隱還透著一點粉，他抿抿嘴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。

晚夜微風掀起北寧王高束的墨發，他縮了縮脖子，下一瞬，身上就被蓋上了一條絨領的墨色大氅。

凌冽回頭，於落日金輝中，看見了同樣金燦燦的小蠻王。

小蠻王站在逆光的陰影裡，他胸膛起伏、氣喘吁吁，赤|裸的上身周圍都氤氳著汗水蒸騰的霧氣。白濛濛一片的霧氣被晚霞染過，裹著那頭蓬鬆的金色長捲髮，像從五彩祥雲中款步走出的上神菩薩，叫凌冽挪不開視線。

烏宇恬風上前，這時，凌冽才發現他臉色有些發白：

&ldo;哥哥叫我好找。&rdo;

凌冽皺眉，那邊城樓下方，幾個勇士正好拿來了草蓆裹屍體。

烏宇恬風也看見了，他目光閃爍一下，然後錯開了視線。

凌冽見他如此，雙手無意識地緊了緊：&ldo;怕了?&rdo;

&ldo;不怕。&rdo;烏宇恬風答。

&ldo;那‐‐便是覺得我殘忍?&rdo;

烏宇恬風搖搖頭，蹲下來，牽起凌冽雙手，&ldo;殺人償命，都是尋常，哥哥沒做錯。&rdo;

他低垂下眉眼，將眼中那些暴虐的情緒藏起來，也根本不敢告訴凌冽，剛才他回到城閣內，發現凌冽沒在房間，自己內心有多恐懼，是如何發瘋般的狼狽。

一路尋來，若非有個小宮女告訴他看見凌冽上了城樓，只怕他要調兵來尋。

烏宇恬風深吸一口氣，輕嘆道：&ldo;元宵對哥哥要緊，若換成是我，恐怕會讓阿虎生吞了他。&rdo;

&ldo;……&rdo;想到那隻吊睛白額的老虎，凌冽縮縮脖子，復問道：&ldo;那你剛才什麼眼神?&rdo;

烏宇恬風掌心很熱，兩人的手交握到一處，很快就滲出一層薄薄的汗。

他默了半晌，終於還是忍不住，竟切換了苗語，小聲道：&ldo;我怕。&rdo;

&ldo;怕?&rdo;凌冽也換苗語，&ldo;你不說你不怕麼?&rdo;

烏宇恬風唇邊泛起一抹苦笑，他自然無法訴說，他剛才的那份心情：

焦慮，恐慌，心上好像缺了一大塊。

他怕，他當然怕!

即便有子母蠱，他也怕凌冽離開，怕凌冽突然告訴他不滿苗疆一切，怕凌冽瀟灑地抽身離去：

不告而別。

不告，而別。

……

這些，他不敢，自然也不好說出口。

沉默得久了，凌冽也便問得急，情急之下，烏宇恬風突然想起‐‐今晨伊赤姆遞給他的一封信，從殿閣寄過來的。他忙從隨身的衣袋中抽出信箋，磕巴道：&ldo;……哥哥你先看看這個。&rdo;

凌冽接過來，發現此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