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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稚見謝珩不說話，想要先行告辭，&ldo;既然如此，那我先不打擾兩位……&rdo;他話還沒說完，忽然停了。

謝珩自腰間摘下隨身攜帶的織錦袋，取出李稚找得昏天黑地的那枚官印，遞還回去。

李稚啞然，重新看向謝珩。

謝珩道：&ldo;丟落在謝府的馬車上了。&rdo;

李稚慢慢伸出手從對方掌心撿過那枚白玉髓官印，許久才低聲道：&ldo;多謝。&rdo;

謝珩那望穿人心的眼神讓他有些無所適從，他抬手一行禮，轉身便要離開，剛走了兩步，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。

&ldo;李稚。&rdo;

李稚忽然應聲停下了腳步。

&ldo;我們聊一聊。&rdo;

李稚手中握著那枚玉髓印鑑半晌，他想要開口拒絕，但腳下彷彿生了根似的，始終無法挪動步子。他拒絕不了謝珩，他被拿捏地死死的。

麓山風景秀麗，且瀰漫著一種其他山嶺沒有的清幽靈氣。此刻楓葉滿山，溪水環流，山腳楓晚亭中，頂著密密麻麻的前人題詩，李稚與謝珩對面而坐，相顧無言。亭中焚著淨水香，案幾中央擺著一壺茶，謝珩一直觀察著李稚的神情，李稚垂手搭在膝蓋上，一直不自覺蹙著眉，少年步入了權力場之後，臉上再沒有無憂無慮的神采了，他渾身充滿了戒備、不安，鎮定地維持著不輸於人的氣勢。

&ldo;心中這麼害怕我嗎?連抬頭看我也不敢。&rdo;

李稚聞聲抬頭看去，正好對上那雙熟悉的黑色眼睛。

&ldo;你是隻在我的面前如此內斂?我聽說你在朝中與其他朝官打交道時手腕強硬，說一不二，尚書省的公卿提到你時都要再三審慎，長公主趙頌評價你，說你非常了不起。&rdo;

李稚低聲道：&ldo;謝中書單獨找我，是有什麼事嗎?&rdo;

謝珩的語調不急不緩，消弭了許多無形的壓力，他看出李稚很緊張，有意讓他放鬆些，&ldo;霍家與廣陽王府比鄰近二十年，雙方交情深厚，本該約為同盟，但霍家人的內心卻一直搖擺不定，知道這是為何嗎?&rdo;見李稚不說話，謝珩道：&ldo;因為霍家人深知趙慎父子的性格，一個野心勃勃，一個不擇手段，任是誰與他們打交道，也要再三斟酌，免得為人所傷。&rdo;

這一番話近乎直接挑明瞭霍家人確實主動向京梁士族尋求結盟。這實屬人之常情，但凡腦子正常點的人，只要還追求安穩的日子，都不會選擇跟著趙慎這樣的&ldo;瘋子&rdo;自毀。霍荀年紀大了，新上位的霍燕性格保守，他在廣陽王府與京梁士族當中搖擺已久，近日雍州傳來的訊息多屬負面，趙慎與趙元的暗中博弈令雍州的局勢愈發撲朔迷離，霍燕此時入京的舉動本身就暗涵了新一代霍家人的態度，為了家族前程考慮，他們需要一個更寬容、更可靠的盟友。

這不單單是霍燕一個人的想法，京畿、西北、天下十三州不知道有多少人心中是這樣想的，只不過霍燕是廣陽王府此刻最不容失去的一個盟友罷了。

李稚沉默片刻，&ldo;這是廣陽王府的事，我沒有資格置喙。&rdo;

謝珩道：&ldo;我說的不是廣陽王府的事。&rdo;

李稚眼中的光忽然顫動了下，下意識將右手後撤，往袖子裡縮了下。

謝珩問道：&ldo;為什麼怕我?是因為那天我逼你跪在地上，欺負了你?&rdo;

李稚驀的怔了下，深吸了一口氣，擰著眉頭好半天沒說話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。

謝珩沒有逼他，輕聲道：&ldo;光明宮夜宴後，我仔細想了很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