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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鐸想了一會兒，&ldo;倒是第一次聽見這說法，用漢人的話來說，霍將軍應該是個離經叛道的人。&rdo;

霍玄道：&ldo;我只是太厭惡大道理罷了。&rdo;

安鐸暗自打量霍玄，當初此人來投，他第一眼在軍帳中見到他，就覺得這年輕人的精神樣貌不像漢人，他有種強烈的氐人氣質，如此涼薄的長相都壓不住那股呼之欲出的野心，他的確沒看錯人。

安鐸道：&ldo;話說回來，聽薛怯說，這幾日一到半夜你就孤身來到這條河邊，每次徘徊很久才離去，這是在想什麼?&rdo;

霍玄看向安鐸，慢慢背手，&ldo;這是渭水主幹流之一，環城而過，被山脈分為數縷，又在雪山腳下重匯成一條大河。倘若我們派人探得完整的水系圖，在上遊河水投毒，等水流經南國營帳，人馬飲用此水，王爺覺得結果會如何?&rdo;

安鐸與他直直對視，忽然笑了聲，&ldo;你派了探子出去?&rdo;

霍玄道：&ldo;還有一夜就該回來了。&rdo;

安鐸道：&ldo;毒藥也備好了?&rdo;

霍玄視線偏移一寸，望向長城工事，落在其中一座不起眼的土丘上。

安鐸不知為何笑的更厲害了，&ldo;主意是好主意!但霍將軍這回你可失算了!不過怪不得你，你畢竟從未到過北方，就連絕大多處生活在此地的氐人也分不清楚這個。&rdo;

見霍玄似有疑惑，安鐸道：&ldo;你可知你右前方那座山叫什麼?明格爾，那是鏡子的意思，河水自西往東流，看似我們位於上游，但那只是你誤把鏡子當做標的物，&rdo;他指向明格爾對面的那座山，&ldo;真正的大河自後往前環繞此山，地圖上流向由此逆轉，趙衡駐紮在上游，我們才是位於下游。&rdo;

霍玄看向佇立在無邊黑夜中的兩座山，果然一模一樣，彷彿互為鏡中倒影，&ldo;還有這樣的事。&rdo;

安鐸笑著嘆道：&ldo;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，就連河水也會騙人，這下毒之法恐怕不可行。&rdo;他望向若有所思的霍玄，正色道：&ldo;霍將軍，我知你身負血海深仇，內心日夜不能安寧，我與將軍想的一樣，血債血償，天經地義，哪管別人怎麼看?漢人不是那樣說嗎，寧可我負天下人，不可讓天下負我，待將來一朝得勢，史書列傳又算得上什麼?今日將軍可以得到我的承諾，不管十年亦或是二十年，周國入主盛京之日，將軍必為九王之一。&rdo;

霍玄眼神微動，背景中傳來漢人城防軍修築長城的聲音，鐵器重重錘在石塊上，整一片玉泉山脈都在共振迴響，他道：&ldo;王爺的恩義，霍某無以為報，指長城為表，流水為證，臣願為周國肝腦塗地。&rdo;

安鐸的眼中滿是欣賞，商量道：&ldo;好了，說說城防工事進展如何吧?&rdo;

氐人修築城防、探查敵營、調動兵馬，一系列動作不斷，南國軍營卻是風平浪靜，李稚一連幾日按兵不動，帳下的將士們漸漸焦急起來，尤其是時刻關注戰機的司馬崇，他幾次向李稚進言，但得到的回覆都是再等等。

司馬崇也不知自己是第幾次從李稚的軍帳中出來，他擰著眉頭半天，忽然喊住蕭皓，&ldo;殿下究竟在等什麼?是人?還是時機?&rdo;

蕭皓擦著自己的佩劍，歸劍入鞘，朝司馬崇搖頭。

司馬崇不信，&ldo;你是殿下心腹，豈會不知?&rdo;

&ldo;殿下說等著，那就等著。&rdo;不遠處孫荃迎面走來，對方朝蕭皓招招手，他於是站起身。

司馬崇問道：&ldo;你們做什麼去?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