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勒馬的右手則是提著一盞昏暗的燈，濃鬱的酒氣在雨中彌散，清冷光華照亮他的臉，晝短苦夜長，何不秉燭遊?

謝珩似乎早就知道他要來，為他預留了一個位置。

霍玄坐下後，將酒罈置於石桌上，又變出兩隻杯盞，他像是深深驚喜於在這無人的山中找到一位同好，&ldo;我想起去年從幽州來到北地，途中與祁都、崔嘉率軍與氐人交戰，天空忽降暴雨，將士深陷泥濘寸步難行，苦戰十數個日夜後，終於險勝，想要誇兵慶祝，卻沒有酒水，忽見山澗有一處泉水，想起酒泉之名，便摘下酒壺傾倒在泉中，讓全軍共飲，今日大功既成，來到此地，不能不喝。&rdo;

謝珩聞聲抬起手，接過他遞來的那盞清酒，兩人喝了會兒，霍玄本就渾身酒氣，此時醉意愈深，眯著眼默然不語，這山間的雨越下越大，厚厚的雲層堆積在尖頂上，間或幽光閃爍，像有神龍在吞雲吐霧。

&ldo;謝大人，你見過龍嗎?&rdo;

&ldo;將軍說的是潛遊於深淵的龍，亦或是行走於人間的龍?&rdo;

&ldo;自然是人間的龍，既是神物，又豈甘心潛龍在淵?&rdo;霍玄雙眼迷離，抬頭時卻嶄露出一道光芒，他確實喝得很醉，一張口便滔滔不絕，似乎要一次性說個痛快，&ldo;我少時不愛讀史，卻偏愛鍾群的《鳥獸志》，龍騰九霄，鯨吞天地，鷹飛四海，一鳥一獸都在競相爭輝，這才是令人過目不忘的大千世界。謝大人博古通今，看這萬類相爭，像不像當世群雄，在大地上競先逐鹿?&rdo;

謝珩道：&ldo;將軍是想要數一數這世間群雄?&rdo;

霍玄看他，&ldo;謝大人覺得，當今天下有幾人稱得上英雄?&rdo;

謝珩道：&ldo;這要看將軍心目中認為何謂英雄?&rdo;

霍玄道：&ldo;善戰者有赫赫之功，卻無左右天下局勢之心，如孫氏兄弟、司馬崇等人，雖百戰不殆，卻格局不顯，不足以稱得上一個&l;雄&r;字，當列為名將，流芳青史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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