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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所以我只是生氣,傷心。只能不理你,卻不能教你什麼。」
他閉目。
這麼長一段話,他又咳嗽了幾次,面頰更白。
他低聲:「所以你其實不必來找我,不必問我為什麼不理你。我只要想通了……很快就會好的。」
「滴答」。
他聽到聲音,睜開眼,看到對面的女郎低著頭,淚水點點滴滴,濺在案几上。
她落淚無聲,梨花帶雨。她像是發了怔,忘記去拿帕子擦眼淚。
晏傾無措,想拿帕子給她拭淚,可是他之前穿衣倉促,來不及拿帕子。他慌亂起身到她面前,俯眼來看她,而她一動,張臂就抱住他腰身,哭個不住。
晏傾僵硬。
徐清圓哽咽:「清雨哥哥,你別推開我,讓我抱一會兒。我想我爹……」
她前言不搭後語,晏傾心想,我不是你爹啊。
徐清圓落淚不住,抱著他腰身抽抽搭搭,她抬起濕漉的眼睛,努力抑制卻還是身子輕輕發抖:「我只是想幫你,你那麼好,我當然要幫你……晏郎君,沒有人像你一樣心疼我,嗚嗚……我好想我爹,我想回家,可我不知道家在哪裡……」
心酸無奈,不與旁人說,旁人也不在意。
身逢此世,愛與怨都難以啟齒。
她在懸崖前徘徊,看盡冤屈罪過和光同塵,手握匕首不知何往。只有他穿過迷霧寵林,過來握住她的手,將匕首從她手中扔開。
長路獨行,世間只有一個清雨。
她願轉身,願丟掉匕首,願投入這場夏日煙雨。
好像一整年的眼淚都要流出來,徐清圓抽搭氣短,氣息拂在晏傾腰間。她知道他不自在,可是他猶豫很久,還是抬手,在她肩上拍了兩下。
他輕聲:「別哭……」
徐清圓哭得更傷心了。
晏傾惶而不安,手腳無措。
正這時,外頭傳來敲門聲,劉刺史壓著聲音說話:「晏少卿,你睡了嗎?老朽有些話想跟晏少卿說。」
晏傾登時伸手捂住徐清圓的嘴,試圖推開她的手搭在她肩頭,讓她靠著他,不要開口。女孩兒軟軟的呼吸在他手掌間拂擦,讓他痠麻無比。她儘量不哽咽,身子還微微發抖。
全都貼著他。
讓他……周身有些燙。
晏傾睫毛顫抖。
門外那劉刺史不肯走,堅持叫門,讓裡面的晏傾不得不面朝門口,聲音沉靜:「劉刺史,本官已經歇了,有什麼事不能明日再談?」
劉刺史聲音仍壓著:「老朽是來向少卿負荊請罪的。少卿對蜀州案子的態度,讓老朽惶惑,怕少卿誤會。白日老朽是高官,很多話不敢說,只有趁夜前來。
「請少卿開門,聽老朽將事情從頭說起,老朽一定知無不言。老朽知道自己罪孽深重,向少卿自首,只求不連累家中妻小,只求不連累蜀州上下官員。」
劉刺史名為劉祿,他在外懇求不住,鼻涕眼淚糊了一臉。
睡在樹上一個人玩的風若不動聲色地從樹葉間探出頭,他收了內力,讓晏傾那扇門不再無法開啟。而他好奇地看門口的劉祿,見那中年男人竟真的背著荊條,在門口喋喋不休。
顯然,事發後晏傾的沉默態度,讓這位蜀州最高官員越來越惶恐,連一夜都等不了。
屋內,晏傾低頭,為難地看徐清圓。徐清圓慌慌地擦乾眼淚,站起來,卻不知道該怎麼辦。晏傾左右看看這麼點兒大的屋子,只好指了指他先前禁止她進入的裡間,讓她去他睡覺的地方躲一躲。
徐清圓提著裙裾,睫毛上尚掛著淚花,屏著呼吸躡手躡腳,潛入裡間。
待徐清圓那邊安靜了,晏傾去開了門,劉祿噗通一聲跪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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