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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四鼓,年輕的晏傾顫著手放下牙帳,隔著簾幕凝望榻上女子,燭火照著他清冽的眼。
他的心是一片上了枷鎖的荒草園,風林雪雨,寸草不生。世間魑魅魍魎,人情來往紛擾,在他眼中皆是一團迷霧。他從未看清。
有一日,荒草園來了客人。
寒風砭骨,黃昏已至。她踩著夕陽,穿過暗無天日的塵煙,隔著枷鎖,在他的荒草園外徘徊。他尚不能看清這個人的面容,但他剛剛開始記起她的名字——
徐清圓。
你是歸人,還是過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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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,曙色蒼然,徐清圓醒來,發現自己睡於榻間。她掀開被褥赤足下床,急急向屏風外走。
她呆立在斑竹小屏風旁,看到案頭的書籍擺放整齊,筆硯都已收好。
……他定是在天未亮時,便披著星露走了。
朦朧紗窗邊,徐清圓悵然若失地走到案頭,坐下來出神了一會兒,又不禁托腮凝思起來。
她昨夜睡得很好。
夢中依稀回到無憂無慮的少年時期。她走在花草鮮妍的南國王宮中,尋找自己的阿爹阿孃。她擁有文第一的阿爹,武第一的阿孃,阿爹總是帶著她去找阿孃。
在阿爹和阿孃和離後,她再沒見過阿孃了。
而昨夜,是從阿爹失蹤後,她睡的最好的一夜。
徐清圓抱著膝蓋歪靠著錦茵,隱隱聞到方榻上殘留的淡香,這是晏傾身上的。
她踟躕著正要細細聞一下這是什麼香時,「篤篤」的敲門聲讓她立刻正襟危坐。
蘭時聲音在外壓著:「娘子,你醒了麼?我方才見到梁郎君的小廝了。梁郎君在寺廟後院花圃那裡澆花,你想找他的話,正好能碰上。」
第14章 鎖梁園14
徐清圓和蘭時在寺後的花圃前找到梁丘。
梁丘的小廝抱著自家郎君最珍視的那盆花站在邊上,梁丘滿手泥土,衣擺挽綁在腰間。小廝說有客後,他便一腳深一腳淺地從花圃裡走出。
徐清圓盯著他腕間的白布,屈膝向他行禮時,心中默想:看起來這麼和氣、只愛花草的梁郎君,會是兇手嗎?
梁丘從小廝那裡拿過乾淨巾子擦手,又寶貝無比地把那盆花抱回懷裡。他和徐清圓相隨著走出花圃,側過臉對徐清圓笑著嘆氣:
「聽方長說,你昨日來找我,沒找到?祖母被前夜的潑皮事嚇到了,昨日昏昏沉沉沒精神,我陪她坐了一日,夜裡方回去。露珠兒找我什麼事?」
方長是他的小廝名字。
徐清圓目中含憂:「我倒沒什麼事,左右閒晃罷了。祖母病了?我昨日也去向祖母請安,服侍祖母的侍女們說祖母不見人。不知道今日能不能向祖母請安?」
在徐清圓的記憶中,她來到梁園短短一個多月,這位梁家老夫人就病了好多次。老夫人病了後不見客,唯獨讓自己唯一的孫子陪著。
梁丘道:「祖母睡了一覺就好了。年紀大了,容易受驚,本也沒什麼。這不,今日祖母就應了寺中兩位師太的邀約,要去看戲。估計一會兒就要通知你們女郎們陪著一起聽戲去了。」
徐清圓:「這浴佛節,又是遊街,又是辦戲臺,積善寺安排得很熱鬧啊。若是沒有那潑皮的事就更好了……」
她和梁丘說起昨晚上馮亦珠去扮觀音的事,梁丘驚訝了一下,因他昨夜陪侍老夫人,沒有去看什麼觀音。可惜,馮亦珠又拋媚眼拋給了瞎子。
二人閒聊間,一同回到了梁丘住的齋房。
進了屋後,徐清圓坐下來喝茶,梁丘小心翼翼地抱著他那盆花,挑選陽光合適的位置擺花。既怕花被曬到,還怕花見不到太陽。
徐清圓納悶地看著他那花:不過是枝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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