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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在兩名衛士的攙扶幫助下, 顫顫爬上了山巔, 到了觀音堂堂主死亡的那片山崖口。
徐清圓趴跪在地,檢視堂主的屍體。她伸手拉開堂主的手, 摸到堂主手心的厚繭, 便更加確定自己這一次猜對了。
徐清圓迷惘地抬頭。
一邊是血泊中已逝的堂主,一邊是獵獵山風, 稍有不慎便會被刮下山崖。山崖下方雪凝如霜,雲濤滾滾, 山崖上仰望, 半個聖母觀音垂首, 睥睨著她,血跡斑駁,掩在青苔灌木後。
這浩大,壯麗,聖美,詭譎。
徐清圓身子被風吹得搖晃,她禁不住跪坐,向下俯望昏沉半數的百姓。她看不到喬應風在哪裡,只看到衛士們在倒地的密密麻麻的人流中翻找。
她必須要喬應風出現。
她閉目一瞬,睜開眼,俯趴在山石上,靠著一株松柏。衣袂與髮絲拂著冰涼麵頰,她努力抬高聲音:
「喬應風,你以為世間只有你聰明,旁人都看不出這個案子真相嗎?你打算藏起這一切,正如昔日他們藏起你的一切……沒有人還給你公道,你便也覺得今日依然沒有人能還你公道?
「若我能說中你所做一切,若我與夫君他們能向朝廷請命還你當年清白,你是否可以出來一見,放今日登山的世人一馬?他們大多數人並沒有傷害過你,大多數人不過受矇蔽,不過是愚蠢、從眾,這不應該是你殺他們的理由。
「你能否交出解藥,能否不要再繼續錯下去了?」
寒風蕭蕭,雪粒砸面,山林間沒有人回答,也沒有人站出來。
下方那些尚未昏迷的百姓夢茫茫然,抬頭努力看清是誰在說話。
他們看到披著紅色斗篷的白衣女郎跪坐在一處山壁前,白色絨毛託拂,如同白色羽巾。女郎周身渡著日光,眉目如畫,聖潔純美。
他們看得呆住:「聖母觀音娘娘顯靈了……」
徐清圓想了想,為了聲音能更清晰地傳出去,她放下了捂住口鼻的帕子。雖然心中懼怕,但她說服自己此處空間大,不密閉,即使「浮生夢」發揮效果,自己昏迷前,應該足以找出喬應風。
徐清圓瑩瑩眼眸盯著下方:
「這整樁故事,應該從天曆二十一年的冬日說起,是不是?
「當年應該下了一場皓雪,甘州迎來冬日,無論是守邊將士還是甘州百姓,都十分輕鬆。因為據我所知,常常騷擾邊境的遊牧民族,以南蠻為首,他們不會在冬日犯我邊境,那當年的所有邊關百姓,不必擔心敵人突襲,可以為越來越冷的天氣做準備。
「當年守衛邊關的忠武將軍,是李槐。李槐出自世代鎮守邊關的李家,按照他後來犯下的錯誤看,他剛打了幾場小小勝仗,當年應當是一位意氣風發、初出茅廬的少年將軍。他望著自己所保護的甘州,再望著遠方的一馬平川,他躊躇滿志,發誓自己要作出超越前人的戰績,為李家迎得更加了不起的榮譽。
「因為他的師父是當年南國的北雁將軍衛清無,他不僅家學淵博,還跟隨衛清無歷練許多年。那時候,今日的忠武將軍李固,只是跟在他身後的沒有戰勛的孩子王,只是一個跟在哥哥身後的無知弟弟。他們毫不懷疑,那應該是李槐將軍倥傯犬馬生涯的開始。
「那年年底,北雁將軍不在甘州,因為當年南國遷都,北雁將軍放心不下初到長安的丈夫與女兒。她應該得到太子羨的手書,離開邊關,回長安陪伴家人過年。她那時並沒有意識到,變故就發生在她離開的短短數月。待她重返甘州,她便會後悔萬分,恨自己為什麼非要離開。」
徐清圓聲音帶抹顫音,並不明顯。
她又一次地想到天曆二十二年初上元節那夜,燈火闌珊,火樹銀花。
徐清圓繼續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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