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韋浮直面他們,幽寂若鬼,森然的目光,讓多舌之人怯怯閉嘴。
喬叔跪在地上偷偷抹眼淚,他就知道,沒有人能理解他們;他早就知道,他們哪裡鬥得過林承。
韋浮看著百姓,緩緩問:「輿論殺不死人麼?那你們為何用輿論來定罪?行詔籌為什麼能流行起來,為什麼我輕而易舉就能利用你們對付林相——承認吧,卑劣噁心,愚蠢無知,不是罪,勝卻罪。」
人頭攢動,百姓中有人不服氣,可面對這樣的京兆府少尹,他們只能嘀咕對方口齒厲害、自己說不過。
也有百姓沉默下來,反省自己昔日是不是說過女相的事,是否搬弄過更多的傷害他人的是非。
韋浮抬頭,看到大理寺公堂正堂掛著一幅獬豸的帷幕,帷幕之上「公明廉威」的匾牌,赫赫威嚴。韋浮與這塊匾牌對峙,他想要的公正,他必須靠自己掙回來。
韋浮輕聲:「露珠兒。」
徐清圓應他一聲,她一步步走向他,站到他身後。
他並不看她,眼睛看到的是茫茫人海。
他說:「罪惡和朝政鬥爭掛鉤,是不是更噁心了啊?」
徐清圓道:「是。」
她眼睛看著公堂外,眼睛看著公堂外的晏傾。
她堅定地說:「可是師兄,我會幫你。」
到此一刻,她才確定自己應該與韋浮站在一起。
鴉雀無聲,唯有雨點淅瀝。
韋浮面向百姓,道:「自古以來,任何人進入公堂,在證實無罪之前皆被認為是有罪的。
「難道沒有一種可能,被搬弄是非的人,千夫所指的人,是冤枉的?
「道聽途說,言之鑿鑿。你們不聽她辯駁,不許她開口,捂住她的嘴,認為她就是錯的。
「難道沒有一種可能……任何人在證實有罪之前,她是無罪的!是否只有你們自己成為被誣陷者的親人、友人、愛人,你們才能明白口舌之罪,謠言之惡,流言之禍?!」
百姓們被鏗鏘質問弄得說不出話。
徐清圓在旁低聲:「林相,你既然敢作敢為,為何不認罪?
「師兄,我到此時才明白你為什麼要弄出這樣的案子。你意不在殺害林女郎,傷害林女郎,從頭到尾,你希望的都是有機會將女相的案子翻出來。
「當年女相之死,根本沒有人去查,沒有人覺得那是一樁案子,是殺人案,對麼?」
韋浮清炯的眼睛布滿血絲。
他看向清雅乾淨的徐清圓。
他真希望自己能和徐清圓一樣出淤泥而不染。
可他做不到。
林承打破這一切:「荒唐,以為這是你們的一言堂,以為這……」
他倏地住口,因他目光隨意地落在百姓中,想煽動百姓的時候,他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。他受到驚嚇,眸子厲縮,怔怔地看著那個方向。
人群後,披著斗篷的青年撐著傘,安安靜靜地望著這一切,並不懼怕與他對視。
雨聲很大,雨水淋上他衣袍,仿若白羽沾水,孤鶴立於寒夜。
那是寒潭鶴影一樣遲暮的美。
那是林承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。
那是晏傾。
也是……太子羨。
晏傾與林承隔雨對視,林承眼中真正浮起驚恐之意,如同竊國小賊面對歸來的主人。那主人越雍容高潔,越襯得他面目全非。
在林承眼神空白之際,一戴著斗笠的男人快步到晏傾身邊,附耳與晏傾說了什麼。
晏傾便頷首。
他從林承身上收回目光,與那戴斗笠的手下一同轉身,撐傘走入了雨霧中。
霧氣瀰漫,大雨滂沱,天地間很快看不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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