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應保民被殺手挾持,一路上了山。
當時的應保民大機率是知道自己回不去了,在駕駛途中試圖反抗,和殺手發生爭執,最後沒有控制好,貨車衝出了護欄。
車輛翻下了山,高處墜崖,那麼堅硬碩大的貨車都摔得遍山碎片,車裡的人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性。
警車追上來的時候,殺手和應保民已經沒有了任何生命體徵。
應櫻的母親沒有讓她見最後一面,也是因為情況太過於殘酷,不想讓孩子面對這些。
而她託那麼多關係想查清丈夫的死因,最後也在得知這些都與國家高階機密有關後,不再執著。
「這一切的源頭,當然是那個僱傭暗殺組織的錯。」計蕭惟講完這一切,他看著一臉呆滯的應櫻,說:「但是換個角度來講,如果沒有計家…你父親也不會死。」
「你的家庭不會破碎,你母親和你也不會遇到那樣人畜不如的繼父,不會經歷那些慘痛絕望的事。」
「計老爺子和計戍尋也明白這個道理,所以他們才得知你過得不好時,在那年把你接到計家來住,這些年這麼照顧。」
「我也算是看著你從小姑娘長大成人的,你叫我一聲哥,有些話不好聽,但是我也得跟你說。」計蕭惟緩緩站起身,替應櫻自己向她提出了一個最殘酷的問題:「你要學會分辨,計戍尋對你的態度到底是照顧,還是別的。」
說完,計蕭惟見她依舊坐在原地動也不動,也不說話,他知道她需要些自己的空間,於是轉身離去。
計蕭惟的話猶如晴天霹靂,把原本就被烏雲纏繞的她徹底擊潰。
人在極端震驚和悲傷之下,是作不出任何反應的。
因為神經已經麻木了。
應櫻就坐在藏風園的石階處,這裡,是幾個月前計戍尋剛回來時她和小枝吐槽他不讓養動物的地方。
短短几個月,從春天到夏天。
母親從一個普通的保姆,升職到計家的管事之一。
她從住在那樣的混亂環境,到在計家這樣寸土寸金的莊園裡安穩無虞地生活七年。
原來這些,都是出於,計家人對於他們一家的憐憫。
呆若木雞地坐在這裡的幾個小時內,她看著太陽西落,見著眼前環境從明到暗。
等藏風園的所有燈光都亮起時。
經過了好一番天人交戰,感性和理性博弈後,應櫻的眼神一點點從混沌轉為清亮。
清亮中,逐漸溫煮出了霧氣。
她都明白,她可以記恨任何人,唯獨不能記恨計爺爺和他。
如果只是出於高位者對下位者的施捨,計家大可甩給母親一大筆錢,可是他們沒有,他們瞞下來,在她和母親受苦的時候解救,幫助母親成功離婚,把她們接到計家來安穩。
計戍尋和父母和她的父親都是無辜的受害者。
計爺爺,永遠對她們有恩。
熱淚從她的眼眶中滾落。
應櫻捂住了自己的臉,無助又掙扎地哽咽著。
她懂得感恩報恩,可並不等於她還能相安無事地繼續住在這裡。
如果她告訴母親,爸爸的死和計家脫不了幹係,應櫻想,按照母親的性子,也一定無法再在這裡任職。
爸爸的死對於媽媽的傷害到底有多深,她知道。
明明知道這一切以後,她已經沒有理由再留在這裡。
她該走的,她該拋下一切,帶著母親立刻離開,她們不需要任何憐憫和同情。
鼻子和喉嚨都酸澀發苦,應櫻嗚咽出痛苦地哭聲,捂著臉的手指一直在風中顫抖。
可是她狠不下這個心。
在她猶豫的那一瞬間,她就已經做出了抉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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