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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錦沒有解釋。
二十也不問了。
雨停了,霧卻更濃了。
二人沒有打傘,發上、身上像是披了一層淨白頭紗。
本來,他在前,她在後側。
走了沒幾步,他抬起手,“給你拉。”
她聽話,使勁地拉緊。
又走了幾步,他忽地說:“放開。”
二公子昨日才說要她用力拉,又反悔了。二十木然。
慕錦抓起二十的手,分開她的五指,與她相扣。“改成這樣,記住了。”
二十:“……”似乎是夫妻之間才能交握,就像之前傘下的百隨男子和大霽女子。
這一念頭瞬間生起,二十變得忐忑,臉上的水珠,不知是霧水還是汗滴。
羊脊架的鋪子在兩條街外。
二十以為,有名的小吃鋪子,顧客一定絡繹不絕。然而,只有他倆一桌客人。
鋪子老闆是一個半頭白髮的老人,他正在熬汁,握著巨大鋼勺的手指崩起年月的皺紋。他離得遠,喊道:“二位客官,想吃什麼?”
“兩份羊脊架。”慕錦落座。
鋪子普通,更是簡陋。
羊脊架是西埠關的小吃。以往,過年前,徐家會省吃儉用十幾天,然後攢錢在除夕吃一頓。
爹爹說:“一年到頭,該吃頓好的了。”
二十連骨頭都能啃一晚上。因為,吃了這一頓,要再等一年。
留在二十記憶裡的羊脊架,就是過年的味道。
鋪子湯汁的香氣,也是她家鄉的熬製方法。
店老闆撈起兩根羊脊,端了上來。“客官,你的。”
二十低聞。醬料裡的原味,是西埠關的。和徐家除夕吃的或有不同,也仍有家鄉的味道。
才泛起思鄉情,她忽然憶起曾經夢見二公子的那場夢。如若噩夢成真,她或許再也回不去家了。
可是……
她偷瞄慕錦。
被他逮了個正著。
“在想什麼?”他問。
二十連忙搖頭。也是想歪了,貴如二公子,多的是如花美眷,哪會將路邊野草放在心上。現在無非貪圖新鮮。
連十一也說,二公子沒有心。
慕錦又問:“這和你家鄉的,有無不同?”
二十比劃:“蔥蒜醬茶,是一樣的。放多放少的差別。”
一日一夜的船行。二十學會的是手語。慕錦閒了,教她幾句。他太閒,便教了她許多句。
他要的就是和她說話,哪怕她無聲。
“我孃親也是西埠關人,喜歡做菜。”這是第一回 ,二公子沒有醉酒,講起了孃親。
店老闆又在熬汁了。
鋪子像是浸在湯汁裡,醬香濃郁。
慕錦說:“我孃親嫁的那個男的,家財萬貫,良田千頃,家中每一個角落都有奴僕。輪不到我孃親做菜。不過,她就是喜歡。比喜歡那男的還喜歡。”慕錦頓了頓,”男的可不是好東西,假意虛情,修建了一座小廚房。將我孃親騙了去。”
二十輕輕咬一口羊脊架。沒想到,不是過年的日子,也能品嚐這般味道。
慕錦用筷子挑起她碗裡的骨頭,說:“我吃過我孃親做的羊脊架。不過,不多。”
筷子橫在二十的碗裡,二十吃不了,抬頭看他。
見她認真聽了,慕錦才繼續說:“男的妻妾眾多,男兒本色風流,多也就罷了,討厭的是愛爭好鬥。小廚房……終究不安全。稍有不慎,便被下毒下藥。”
慕錦記不清,自己小時候有多少回險些喪命。為他試毒的人,要麼太監,要麼宮女。小小年紀的他,眼睜睜看著那些人倒地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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