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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等,一直等到了天黑,虞宗正才從宮裡回來。
見了老夫人後,虞宗正說得第一句話就是:「浙江端午汛的急報送進了宮裡,皇上立馬召了朝臣議事,戶部和工部吵了起來,皇上大發雷霆,質問欽天監監正,為何欽天監沒有算到南方大水,欽天監監正說,南方大水是人禍,非天災。」
虞老夫人倒吸了一口氣,連虞幼窈也摒住了呼吸。
虞宗正喝了一口茶,繼續道:「皇上問,何為人禍?欽天監監正就說,自高祖皇帝下令整修浙江堤壩數百以年,新安江的潮汛,起了又漲,漲了又落,朝廷每年都下拔大筆白花銀檢修堤壩,以策萬全,堤壩設了分流,若有一處水漫堤岸,就開另一處堤壩引流,最嚴重的時候,一連下了十來天大雨,有堤壩不堪重負,被衝垮了,卻沒有嚴重到一連六個堤壩,一下全垮了的。」
僅僅三天,堤壩就垮了。
除非每年拔給工部的修堤款,並沒有真正落實,使原本固若金湯的堤壩,在長年累月的沖刷之下,漸漸不堪重負。
欽天監監正這是把矛頭,指向了工部。
工部司掌水木土利、修造營建、屯田、山林川澤之禁令、江河堤岸、道路橋樑等諸事,若浙江堤壩出了問題,首當其衝的就是工部。
虞宗正繼續道:「皇上勃然大怒,工部所有參與浙江堤壩檢修的官員,及河道監管太監全部下令收監,並封了都察院左僉都御史,為河道巡察御使,前往浙江徹查此事,並賜尚方寶劍,一百羽林衛隨行,凡有阻攔得,就地格殺,皇上還賜了一道聖諭,允許河道巡察御史調兵。」
這是要大動干戈,先殺為儆。
虞幼窈垂了眼睛,這兩年來,皇上對江南的不滿日益加劇,端午汛這一事,成了皇上整治江南,進一步掌控江南的最好由頭。
所以事發之後,皇上的第一反應不是下聖抗災,而是興師南富庶,浙江尤甚,狗皇帝連她的錢都惦記,怎麼可能放過浙江?
兩年前,宋修文貪墨軍晌一案雷聲大,雨點小,雖然查抄了「髒銀」,卻並沒有滿足皇上的胃口。
後面礙於「倭患」偃旗息鼓了,但宋修文至今還未處置。
如今修河道款,更是一筆龐大的鉅款。
堤壩一下垮了六個,肯定不是一年兩年的貪墨造成的,至少也有七八個年頭以上,這麼多年累積起來,是一筆天大的數目。
而這一筆錢,無論是工部,還是河道監管的太監都吞不下,當地的官員肯定參與其中。
他們貪的這些錢,都是國庫的錢。
這些個貪官汙吏,都是一條條地吸血蟲,吸的是誰的血?
是皇上的血。
眼下國庫空虛,狗皇帝正愁著不知道,打哪兒盤剝。
想來這一次,浙江又要血流成河了。
比起北境是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虞幼窈深吸了一口氣:「眼下浙江那邊的情況如何?」
虞宗正嘆了一口氣:「六個縣全淹了,而受災的遠遠不止六個縣,波及甚廣,都司僉事並參將葉寒淵,率領其下水師,疏散、打撈百姓,並發動百姓裝運沙袋,試圖堵堤。」
不知為何,在聽到這一訊息時,虞幼窈驚惶不定的心神,倏然就安定了不少。
不管朝廷怎麼樣,至少在浙江還是有人,肯為了百姓們盡心盡力。
這時,她才恍惚驚覺。
早在葉寒淵沒去浙江前,表哥就曾經跟她提過,浙江遲早是要亂的,不是亂於倭患,就是民反。
若此次水患,朝廷不能施仁政,賑災民,定民心,浙江會有暴亂。
表哥派葉寒淵去浙江,並不單單只是為了將浙江的一塘渾水,攪得更渾,也不單單只是覬覦浙江富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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