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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,午飯衝突事件的次日下午,警察就去清豐集團提人了。
許辭跟林景同一起坐進了警車、去往了市局。
接許辭的人恰好還是李正正。
李正正都不由打趣了。「謝總你這……這怎麼又成了嫌疑人?」
許辭面不改色、從善如流、而又非常熟練地坐進警車,淡淡回答:「……大概我命裡帶『牢』、或者『刑』字吧。」
問詢室內。
祁臧當著一眾下屬的面走向許辭。
見到許辭又一次坐到熟悉的位置時,祁臧的表情也有些微妙,拼命忍了再崩住。
許辭淡淡看他一眼,一副「我和你不熟」的表情。
祁臧擺擺頭,食指勾了一下鼻子,上前坐在他對面,再抬起頭時已是專用於審訊的嚴肅閻王臉。「方便把昨天你們中午跟紹嶽山吃飯的詳細經過說一下嗎?」
許辭基本如實敘述了。
說是「基本」,是因為這裡還有其他警察在,他暫時沒有說紹嶽山提到要舉報清豐集團的事情。
祁臧敏感捕捉到什麼,暫未深究,只是問:「那麼在你看來,林景同會是兇手嗎?」
許辭搖頭。「他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。再來,他說的都是實話。袁氏現在得求著他。談判麼,就是有來有往,是漫長的心理拉鋸戰。林景同如果咬死價格不放,最終袁氏也只得同意。要是沒有袁爾陽的事,他們或許還可以拖一拖,找其他的意向收購方。但袁爾陽那事兒,他們急需用錢,沒辦法的。」
「但還是存在這種可能。」祁臧道,「林景同殺他,也不一定是為了談判的事,還可能只是出一口氣。正好有爛尾樓的事,他順水推舟,把一切偽裝成自殺,是有可能的。或者他還可以把這一切推給爛尾樓事件的受害者、網上某個想為民除害的『正義』使者。」
許辭:「理論上確實有這種可能。但你們警察辦案,還是要講證據。這還是祁警官你自己說的原話,不要瞎開腦洞,要實事求是。對麼?」
唇槍舌戰,你來我往。
旁邊負責記錄的李正正不由在心裡感嘆——
這麼久不見,這個謝橋還是這麼犀利啊。
他怎麼還在埋怨祁隊懟他的事兒啊?果然從商的人都記仇。
等等,兩個人上次都有點像是要處成朋友了,現在怎麼又這麼針鋒相對呢?
許辭不動聲色瞥一眼李正正的表情,再抬眸對上祁臧的目光。
隔著問詢室的明亮燈火,兩人僅僅一個對視,似乎就能迅速捕捉到對方的情緒、以及那眼裡的含義。
這幾乎已經變成了一種無法解釋的心照不宣與默契。
祁臧的嘴角不由揚了一下,但馬上就及時收住了。
李正正再側頭朝他看去的時候,他依然是那副嚴肅兇狠的審訊臉。
審訊室裡,祁臧繼續與許辭唇槍舌戰地交鋒。
卻沒有人知道,某一瞬祁臧的心其實是狠狠跳了一下的——
剛才兩人對視的那個眼神,幾乎會讓他有種錯覺,他和許辭在所有人的注視下,在監控照見的地方,在最該講究公正與嚴肅的場合……光明正大、卻又暗度陳倉地、極盡隱晦地調了一個情。
在針對「謝橋」的問詢結束後,許辭走了。祁臧以臨時忽然想起什麼,要再問謝橋幾個問題的名義,追了出去。
之後兩個人就站在了市局門口梧桐樹投下的陰影裡交談。
斜陽鋪上金色的梧桐落葉,上面投出的是兩個看上去緊密依偎、隨時可能糾纏在一起的長長黑影。
但順著影子往上看,又會發現其實他們兩人靠得並不算近,是一個很舒服、很適當,近一步顯曖昧遠一步又顯疏離的、最恰到好處的距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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