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蜷縮在陰影裡的明黃色身影,形容枯槁,面色青灰,如若不是身上的長袍繡著騰飛的龍,任誰也不會信這就是大梁的九五至尊。
他開口,嗓音沙啞:“九皇叔帶人打進來了?”
小太監又哆嗦起來:“尚……尚未。”
“尚未?”坐在龍椅之上的穆如期費力地挪動,勉強坐直了身體,眼珠在深陷的眼窩裡艱難地滾動,“什麼叫尚未?”
小太監瑟瑟發抖,不敢答話。
穆如期跌回龍椅,喃喃自語:“尚未?”
“尚未?!”他抱住頭,手指在枯草般的頭髮間穿梭,喉嚨間湧出的嘶吼在金鑾殿內徘徊。
正是此時,宮門再次開啟,渾身溼透的太監跌在金鑾殿前,尖細的嗓音裡瀰漫著濃濃的惶恐:“陛下,陛下!叛軍朝鳳棲宮去了!”
鳳棲宮是早先被廢除的男後所居住的寢殿。
穆如期聞言,大受刺激,最後一絲血色從他的面頰上褪去,人也從龍椅上狼狽跌落。
雕滿祥雲金龍的黃金石階上,具是他手腳流出的鮮血。
他消瘦又羸弱,那些血彷彿帶走了他渾身的精氣。
穆如期絲毫為察覺到疼痛,他牙齒打顫,乾癟的嘴開開合合,最終從牙縫間擠出一聲含混的哭嚎:“朕沒辦法……朕沒辦法啊!”
“朕……朕也不想趕盡殺絕……可鎮國侯功高震主!”
“至於夏朝生……他,他不僅是鎮國侯侯府的小侯爺,還是我大梁的男後!他與朕不同心,朕怎能不防?”
“朕……朕是被逼的……”
兩個太監不敢聽宮中秘事,將頭死死貼在白玉石磚上,噤若寒蟬。
暴雨淹沒了穆如期的喃喃,他抬起頭,蒼白的面上湧起瘋癲的恨意:“毒酒是你們誰送去的?”
兩個太監同時一僵,繼而痙攣著大呼:“不是奴婢!”
穆如期聞若未聞,瞪著佈滿血絲的雙眼,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:“朕,捨不得殺他,一定是你們偷換了朕御賜給他的酒,才讓他……才讓他……”
“陛下,陛下不是奴婢啊!”小太監聲淚俱下,抖如篩糠,磕得鮮血淋漓的額頭再次重重砸在白玉石上,“陛下,您賜的就是……”
他話音未落,就被穆如期踹倒。
穆如期抽出佩劍,癲狂咆哮:“你胡說!朕怎麼捨得殺他?”
“……一定是你們……一定是你們……”
嚇得魂不附體的小太監顧不上尊卑,手腳並用爬到金鑾殿的門前。
沉重的宮門近在咫尺,他眼裡迸發出一絲狂喜,抬起手臂,手指即將觸碰到宮門的剎那,頹然僵在了半空中。
須臾,鮮紅的血水從金鑾殿內淌出來,浸溼了金吾衛的皮靴。
雨還在下,唯一不同的是,雨聲中多了絕望的哀嚎。
一片銀光閃過,金吾衛齊齊拔出了御賜的龍劍。
劍光所指之處,是緩緩穿過雨幕的玄甲鐵騎。
“讓開,都給朕讓開……”明黃色的身影從金鑾殿內奔出來,穆如期一手拎著兩個死不瞑目的太監的頭顱,一手拎著染血的長劍,高呼,“皇叔……九皇叔!”
他用肩膀撞開金吾衛,撲到御路上,一個不穩,直接從一人多高的御路上跌落,像一癱失去生機的爛肉,轟然砸在血水遍佈的水窪裡。
穆如期痛得眼前發黑,卻不肯放開手中的頭顱。
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,龍袍沾上泥汙,散發出陣陣惡臭。
“九皇叔,你看……我把……我把害死朝生的太監殺了……”穆如期獻寶似的將頭顱舉起,“是他們在朕賜給朝生的御酒裡下了毒!九皇叔,你信我,我……我不想害他的!”
“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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