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堪堪收回視線,魏知壑也說不清自己為何心底生出一股戾氣,壓著脾氣道:「我已然說過了,只要丞相告知父皇廢黜我的原因。」
目光移到那隻金釵,放在襯著絨布的木盒中,依然熠熠生輝。就像是那風姿綽約的珍妃娘娘,永遠娟秀奪目。秦珙想起那張美人面,指尖猛然蜷起,半晌後才嘆道:「不敢欺瞞三皇子,陛下震怒的原因,即便是我也無從知曉。」
「唯一知道的,就是因為那禮部侍郎上的摺子。可莫說他,就連老夫也不過是個傳話的罷了。」秦珙說的謙卑,可脊背挺直,眼神銳利,暗含鋒芒。
細細眯起眼睛,魏知壑屈指敲敲桌面,道:「我這好皇兄,就這麼迫不及待與我交手?」
「三皇子與翊王殿下皆是龍章鳳姿,天資聰穎,宛如耀眼初陽。老夫等人,卻如昨日黃花,便求三皇子高抬貴手吧。」話已至此,秦珙起身嘆道。
抬眉睨他一眼,魏知壑手指用力合上木盒,「請嫡小姐前來,歸還我另一股金釵。」
「多謝殿下。」秦珙彎腰行禮,做足了樣子。「殿下的目的已經達到,老夫也不欲奉陪,三皇子自便。」
本以為自己就會一言不發的坐著,秦安聽聞此言,連眉梢都沒抬一下。可突然身側的人又伸出手來,拉開她的袖子,把弄她滿是淤青傷痕的手腕。
對上她詫異的眼神,魏知壑輕笑,眼中卻是惡意的蠢蠢欲動。「岳丈大人留下來,不是為了與自己女兒敘舊嗎?」
「我與她父女緣分已斷,她也是個有自己主意的,往後便好自為之吧。」秦珙卻再也不看秦安一眼,說完後便負手離去。
秦珙離開的瞬間,魏知壑就放開了她的手。秦安仰臉望去,彷彿讀懂了他的所思所想。她的傷勢都擺在了父親的面前,與沒能換得他客氣的一句問候。殿下是在又一次提醒她,自己是個無人在意的可憐蟲。
心口湧起細細密密的痛楚,秦安收回手,拉低袖子。避開魏知壑□□的目光,她轉而看向傅氏,「夫人,我有事想說。」
「你隨我來吧。」傅氏起身擱下茶盞,帶她出門。
慢慢沿著小路走,傅氏昂著頭率先開口,「我知道你想問什麼,我已經下令了,不久後就會將你娘親的屍骨遷回來安葬。」
「多謝夫人。」秦安斂眉,認真恭敬的行了禮。
蕭瑟的秋景,被滿府盛放的菊花襯的可憐可愛。傅氏凝視著自己面前的一朵白菊道:「其實我一直很厭棄你,也是故意想要你替我女兒嫁給廢太子的,你都知曉吧?」
順著傅氏的目光看過去,幼嫩的花瓣在秋風中也能舒展,秦安突然就想起那個被保護的天真無邪的嫡妹。羽扇般的睫毛輕眨,她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蔓延出來,指尖冰涼,輕聲道:「知曉。」
秦珙是先有了秦安的娘親,才求娶了傅氏。彼時他在朝中嶄露頭角,而傅氏卻是名門望族,當時的秦珙壓根配不上傅氏。可傅氏心高氣傲,是家族裡唯一的女兒,提出要求說夫君必須只守得她一人,不納妻妾。
為了抱得美人歸,秦珙竟然隱瞞過往,應諾將傅氏娶了回來。直到秦安娘親的一紙書信送到京城,說自己病重求女兒回京認宗,傅氏才發現了她們的存在。過往自傲的恩愛歲月,被秦安的出現添上不堪入目的裂痕。
「平心而論,我也知道你是無辜的,但沒辦法,我能出氣的只有你。」傅氏轉過身來,打量著秦安的面龐說道。
這些因果,也是她後來逐漸明白的,同時也知道了為何自己在西北的十數年不被父親問津。秦珙對於她沒盡到父親之責,對於傅氏也算不得什麼好丈夫。秦安低著頭,半晌才道:「是。」
無論如何,傅氏對她的打壓欺辱也是實打實的,她雖理解,卻也實在說不上原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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