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赫連頌聽了赧然,「我沒有別的意思,只是覺得今日是小娘子第一天授課,應當犒勞犒勞,所以自作主張了一回,還望你見諒。眼下東西既然送來了,小娘子就勉為其難吧!再說小娘子下年還要賃我的園子麼?若是要,就請隨我入席,千萬不要見外。」
他笑吟吟,擺手遣退了跟前伺候的人,肅柔開始考慮,要不要等契約到期前,重新再找一處合適的院子了。
她不挪步,他回頭瞥了她一眼,又換上個和軟的語調道:「我讓人送了撥霞供,朱宅園子的撥霞供夏日裡吃起來是一絕,請小娘子嘗一嘗。這世上,唯春光和不可辜負,小娘子請入席吧,我還有話和小娘子說,事關你我,你不想聽一聽嗎?」
所以看屋子只是他的藉口,肅柔雖不耐煩應付他,但既然有話要說,她也只好耐住性子和他周旋。
回身吩咐雀藍一聲,讓她打發人先給祖母報個信兒,今日晚些回家,自己提裙邁進了草廬。
打眼一看,小火爐燒得咕咚作響,盤子裡齊整碼著片好的肉,底下有青葉襯託,倒也不顯得膩味。所謂的撥霞供,其實就是涮兔肉,大夏天裡吃這個,讓人匪夷所思。不過上京食客們的口味向來標新立異,暑天吃涮鍋子,嚴冬吃綠豆甘草冰雪涼水,也許這就是反其道而行的奧妙吧!
赫連頌比了比手,請她坐下,醃好的兔骨燉成了濃稠的湯,因加了胡椒,一陣陣的香氣裡帶著辛辣的味道,就像眼前這個嗆人的姑娘。
牽起袖子替她斟了杯梨花酒,他說:「這酒已經勾兌得極淡,幾乎沒有酒味了。我知道你們姑娘孤身在外不飲酒,這是用來解膩的,不必擔心。」
夾起一片兔肉,放在砂鍋裡滌蕩滌盪,然後放進她碟中調好的醬汁裡,「嘗嘗。」
肅柔沒計奈何,只好低頭嘗了一口,說實話很是鮮美,醬料濃鬱,兔肉嫩滑,先前的那點不悅,因這好味道,勉強消散了一半。
他看她吃完,比自己吃了還高興,抿唇一笑,復又往砂鍋裡添了些肉,娓娓道:「相傳林洪入山中拜會隱士,途中獵得一隻兔子,苦於沒有廚子烹飪,隱士告訴了他這個做法,他便給這道菜取名叫撥霞供,收錄進了《山家清供》裡。朱宅園子的菜色,多出於《山家清供》……」說著略頓了頓,終於還是切入了正題,「那日在楊樓遇見小娘子,本想與你打個招呼的,但又怕驚擾了你們宴飲,因此沒來打攪。」
肅柔心裡嘀咕起來,這話透著牽強,明明那時是孤身一人站在酒閣子外的露臺上,哪裡會驚擾了別人。不過他遮遮掩掩,自己也不會較真,畢竟打不打招呼都不是什麼要緊事,就算街市上遇見錯身而過,也是再尋常不過的。
胡椒在喉頭留下一串微辣,她捏起杯子飲了一口梨花酒,對面的赫連頌看她反應淡漠,心裡又添了幾分失落。
她似乎對一切半點也不好奇,因為不在乎他這個人,所以什麼都能安然接受。然而話頭總是要挑起的,否則吃完這頓飯恐怕也無事發生,他只得嘆了口氣,意有所指地向上看了一眼,「我現在的心,就像這屋頂。」
肅柔抬頭望,草廬的頂部是由稻草縱橫交錯織就的,他的意思是心裡很亂,亂成了一蓬草?
這下她總算給了一點回應,擱下杯子道:「王爺先前說有話要交待,究竟是什麼,還請王爺明示。」
他的眉眼間隱約有鬱色,但也只是一眨眼,便很好地隱藏了起來,換了個苦惱的神情道:「小娘子大約還不知道吧,外面忽然流傳起了你我假定親的傳聞。」
肅柔心下一跳,惶然說:「這件事由頭至尾只有至親知情,家中連下人都不知道,又怎麼會有這種傳聞呢。」
赫連頌說是啊,展開摺扇,邊搖邊道:「事情如今很棘手,只怕鬧得不好,會傳到官家耳中去。那日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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