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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了知覺,那可不是好事。尚柔的眼淚凝固在眼眶裡,聽那大夫解釋,一字一句聽得仔細。當大夫說劇痛或許能夠喚醒他的知覺時,她轉身從案上取來了一把剪子,向陳侯呈敬了下,「父親,試試吧。」
陳侯雖然平時常教訓陳盎,但打心裡來說,還是溺愛這個兒子的。這明晃晃的剪子送到面前,他不敢下手,也不敢去接。尚柔又望了望婆母,陳夫人早哭得淚人一樣,哪裡能去驗證。兩個小姑年紀小,更輪不著她們,算來算去只有自己動手。
按捺住心頭的激動上前,打量那鼻青臉腫的五官,隱約還能窺出一點陳盎的影子。她舉著剪子,輕輕在他手臂上刺了下,結果當然是毫無反應。
大夫在邊上鼓勁,說:「少夫人不妨用力些,就是要他吃痛,才能試出究竟有沒有知覺。」
尚柔握緊剪子,這回使勁紮了下去,她能夠感覺到尖利的頂端刺穿面板,深深扎進了他肉裡。她有些慌,抬眼看他,他還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。她放聲大哭起來,說不清楚是難過還是高興,眼淚大顆大顆滴落,打濕了胸前的衣襟。
一時屋子裡哭聲四起,簡直像死了人一樣。陳夫人掩面,「我的兒……我的兒,怎麼成了這樣!好好的,難道下半輩子就要癱在床上了嗎!」
陳侯睜著一雙猩紅的淚眼,上去追問大夫,「還能不能醫好?只要有一絲一毫的希望,也要醫好他啊,大夫!」
當然醫者父母心,斷不會把話說得太死,大夫道:「再調理調理吧,眼下看來是傷了頸骨,將養一段時間試試針灸正骨的法子,或許還有恢復知覺的希望。只是不敢打保票,小人醫術不精,侯爺可以另請高明替公子看看,萬一有別的辦法,也是造化。」然後便研墨開方子,暫且只能開些舒經活絡,活血化瘀的藥,復又交代兩聲,就拱手告辭了。
陳侯失魂落魄,看看痛哭的家眷,又看看床上躺著的兒子,心裡恨出血來。
「說過多少遍了,少出入那些風月場所,在家多多讀書,考取個功名,但凡聽我一句勸,也不會落得今天這樣下場!」
陳夫人是個半點容不得丈夫責怪兒子的,帶著嗚咽的哭腔立時反駁:「都什麼時候了,還說這個?快想辦法請得宋提領來給他診治吧!」
陳侯因她慈母多敗兒,早就不滿得很了,見她還聲高,愈發氣不打一處來,「都是你慣的!慣子如殺子,他有今日,你功不可沒!」
陳夫人自然不願意領受丈夫的責備,怒氣也有方向轉嫁,憤懣看了尚柔一眼道:「他做什麼經常流連在外不回家,還不是因為家裡沒人關心他嗎!人說妻賢夫禍少,澄川是沒這個命,娶得一位體貼入微的妻子……整天在家扮什麼高門千金,半點不懂得討丈夫喜歡,他不往外跑,難道在家焐那塊冷冰冰的石頭嗎!」一面撲在陳盎床邊嚎啕,「我的哥兒,是誰害了你,爹爹和阿孃一定將那夥賊人碎屍萬段,給你報仇……」
那廂報官的家僕很快帶回了縣衙的人,陳侯忙迎出去商議案子去了,外面廊上葉嬤嬤進來回稟,說:「安哥兒想是知道父親遇險了,在房裡哭得哄都哄不住,大娘子快瞧瞧去吧。」
尚柔哦了聲,抹淚對婆母道:「母親費心照看官人,我先去看看則安。」
陳夫人連頭都沒回,尚柔也不等她應允,提裙邁出了門檻。
夜很深了,空氣裡夾帶著涼意,讓人神清氣爽。巨大的圓月亮照得天地間亮如白晝,她偏過頭看自己投在花牆上的影子,原來側影也曼妙,腰肢也柔軟,自己明明還年輕,為什麼之前活得沒有半點人樣?
回到房裡,安哥兒睡得很安穩,是葉嬤嬤有心借著孩子,把她從那片兵荒馬亂裡摘出來的。
她站在搖籃前看著孩子天真的睡顏,看了半晌,方踱回自己的內寢。這裡沒有外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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