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肅柔哂笑:「都這樣了,王爺還有臉睡屋裡呢。」
但她小看了男人的堅持,他已經做好了準備,就算冒著捱揍的風險,今晚也要與娘子睡在一起。
肅柔見趕不走他,便不再推搡他了,自己舉步邁出了門檻,「既然王爺要睡屋裡,那我只好去睡書房了。」
這下他無計可施了,伸手把她拉了回來,頹然說算了,「姑娘家要睡高床軟枕,我是男人,幕天席地都不要緊,還是你睡裡面吧。」
燈火下的他目光依依,望人自帶三分委屈。肅柔也不理他,退回來揚手一關,將他關在了門外。
他悵然站在檻前,望著直欞門上的大紅喜字無限傷感,心想這就是他的新婚夜,官家終於得逞了。男人啊,果真再位高權重,也脫離不了嫉妒和私心。既然如此,那就你做初一我做十五,你可以坑我,我就不能騙你麼?
不過新婚之夜被妻子拒之門外,對男人來說確實不怎麼體面。他伸手撫了撫門欞,暗自嘆息,忽然聽見門內傳來腳步聲,他頓時一喜,還以為肅柔迴心轉意,願意讓他進去過夜了。誰知門被開啟後,迎面飛來一條薄衾和一個枕頭,然後沒等他開口,門砰地一聲又關上了,這回裡面的人是再也不打算管他了,外間的蠟燭被吹滅,只剩內寢杳杳的火光——如果運氣不是這麼壞,現在他本應當抱著新婚的妻子,說著最最窩心的情話。
無可奈何,只剩漫天繁星與我,細想想,真是孤寂又苦澀。
裡間的肅柔呢,躺在床上輾轉難眠,原本自己就有些認床,新到一個地方如果不是累極了,一時睡不著。這婚房對自己來說是陌生的,加上院子裡還有另一個人,便愈發難以入睡。
是自己心太狠嗎,可能大多數人得知實情後不過一句「他只是戀慕你」,一切以愛作為出發點的荒唐事,到最後都應該被原諒。但這幾個月自己經歷的惶恐和糾結,又有幾個人能體會?她原本想在閨中留上一兩年,好好陪伴祖母,再做些自己喜歡的事,結果就因為一個赫連頌,把她的計劃全打亂了,讓她倉促地定親,倉促地出嫁,幾乎是前腳踏出宮門,後腳便踏進了他嗣王府的大門。
難怪一直覺得人生馬不停蹄,她原本是個喜歡悠閒度日的人啊!現在可好,眨眼成了別人的妻子,成了小婦人,越想越覺滿腔怒火無法平息,又不能不管不顧今日成親明日和離。這個年代的女子終究還是活得太壓抑,雖然撤除了宵禁讓你夜遊,準你結伴去酒樓聽曲喝酒,但在婚姻上從來不得自由,單單一個名聲,就能壓垮你。
腦子裡只管胡思亂想,又消磨了一陣,才迷迷糊糊睡去。畢竟是剛出嫁,就算沒有長輩需要請安服侍,起得太晚了也不像話,因此窗紙才浮起蟹殼青的時候,她就點燈起身了。
站在這寬敞精美的屋子裡,該做些什麼呢,她也不知道。隨意綰了發,過去開門,結果門外的人險些摔進來,嚇了她好大一跳。
定睛打量,見他裹著被子坐在地上,頭髮散亂了,眼下也青了,但仍客氣地道了聲早,「娘子怎麼不多睡一會兒?」
肅柔簡直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,蹙眉道:「不是讓你在書房過夜嗎,你做什麼睡在這裡?」
他說:「昨夜是新婚第一夜,我要是離你太遠,怕犯了忌諱,將來不吉利。」
一個男人,竟還講究這個……肅柔嘟囔了下,「你別以為裝可憐,我就會同情你,讓你進屋睡。」
他抱著薄衾、夾著枕頭站起來,髮絲垂落了幾綹,唇上還有剛冒出來的鬍髭,那模樣看著居然有幾分潦倒,認命地說:「我做錯了事,娘子管教我是應當的。沒關係,娘子不必心疼我,當初我在軍中歷練,比這更苦的也有,數九寒冬在野地裡都睡過,這點不過小意思。」
肅柔無奈地看著他,他言語間永遠那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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