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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四因為第二天就要被上頭提走,加之何三水在衙門也有些香火情,託人打點了不少銀子,也就沒必要按流程先捱上一頓殺威棒,再剝落一遍銀錢,而是直接安排到了最好的牢房裡。

隔壁牢房的赫連鏞看都不看獄卒少年手裡的白粥,撇過頭去,說道:“先喝酒。”

“真難伺候,今天怎麼沒叫你死刑場上呢?”獄卒故作惡形惡相地瞪了赫連鏞一眼,卻是依言放下粥碗,將砸酒用的蘆稈塞進他嘴裡。

赫連鏞笑了笑:“你得問隔壁那位‘少俠’,得虧了他,我才沒死成,對了,施刀的那個還是他爹,我得感謝他們一家子。”

對於獄卒少年的賭咒赫連鏞並未生氣,如果今天能死在刑場上,對他而言反倒是一種解脫。

赫連鏞深吸一大口蘆酒,整個人都鮮活過來,就像嬰兒吮吸乳汁一般陶醉,等到他鬆開蘆稈,進口的那一節蘆稈已是沾滿血跡。

赫連鏞長舒一口氣,對獄卒說道:“你小子還不錯,是個好東西。”

獄卒少年見他悽慘的模樣,有些動容,問了一句傻話:“你好好的,為什麼要造反啊?”

赫連鏞白了他一眼,說道:“好好的?可你見過哪個活得好好的人會去造反的?當然是要餓死了唄。”

獄卒少年不信,反駁道:“你武功這麼好,總不會混不到一口飯吃吧?”

赫連鏞理所當然道:“爺爺我造反十年啊,打了大大小小几百場仗,沒死,才拼殺出現在的身手。”

獄卒少年不知作何感想,只是說道:“狡辯。”

赫連鏞不以為意,繼續說道:“京城就是好啊,連京城的野狗都有人肉吃,但你知道京城外的百姓這會兒連樹皮都沒得吃嗎?餓殍遍地,易子而食,你們京城裡的人怎麼會見識過。”

說到這裡,赫連鏞神色有些自豪:“哪像我現在,想死你們都不讓,好吃好喝供著,我赫連鏞如果不造反,這輩子還能吃喝到參湯?”

京城就是京城,不管外面如何烽火連天,京城依舊熱鬧繁盛,就算皇帝下馬,江山易主又如何?天下還是這點江山,百姓還是天子子民。

所以有人說,天子腳下,百姓安樂卻性愚。

赫連鏞閉上雙眼,感慨道:“老百姓,只要有口飯吃就不會造反,這世道,要是能活下去,老百姓寧可當狗也不去當反賊啊……”

何四漸漸的再聽不到隔壁的說話聲,過了一會兒,獄卒少年安靜地給赫連鏞喂完蘆酒和白粥,起身離開牢房。

何四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,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會給他送飯,他也不敢叫喚。

按照赫連鏞的語氣不難推斷,那施展飛刀之人並未落網,而自己現在身陷囹圄,處境十分不妙……

過了片刻,何四垂頭,聲不可聞:“娘,我沒事,你可別哭啊……”

父親的脾氣不好,現在肯定怪罪孃親,說不定已經動手打罵了,自己不在,不知道兩位姐姐有沒有膽子護著孃親。

算了,護也護不住,只會三個人都遭打罵罷了。

……

墩敘巷的夜色裡,何家,瞽目的齊柔本是一對死灰色的雙眼,她本就天生眼疾,流不出淚,此刻已是被漲成了鮮紅色。

除了雙眼,她的臉頰也是鮮紅色,赫然浮現著幾個掌印。

何三水怪她沒有看好何四,任由他去了菜市口才造成如今的現狀,回到家中二話不說就是幾個巴掌。

何花卻是罕有的剛強了一次,護在母親身前,這個沒讀過書的女人,第一次如此的思維敏捷,分析道如今一家四口都沒有入獄,說明何四並沒有被定性為反賊。

而且何四是被當地縣衙收監,並沒有進左軍都督府的大獄,甚至父親還可以託關係花錢打點,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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