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漁夫見他不說話,也就沒再找話題。
小船緩緩靠岸,漁夫也不打算去放網捉魚了,而是很是客氣地說就在此處等著,讓何肆隨時回來,他會一直在這兒等到天黑。
當然,他不耐心候著也不行,畢竟一錢銀子的船費何肆只給了一半,剩下一半要回程時再給。
何花先下了船,再拉著何肆的手,扶他下船。
兩人順著石徑上山,何肆的步履有些勉強,何花攙扶著他。
沒走幾步,就看到石階旁立著一塊石碑,上面刻著“蝙蝠禪寺”。
何花小聲問道:“這麼偏的地方,你真來過嗎?”
何肆點點頭,神色也有些懷念:“好多年前了。”
何花有些懷疑,問道:“我怎麼不知道?”
何肆敷衍道:“咱們又不是從小到大都黏在一起的。”
總不能說我是夢裡來過很多次吧,這不切實際的話說出來,應該會被當成鬼上身吧,保不齊還要被灌符水。
何花於是不再問了,就跟著何肆,亦步亦趨,兩人走得不快。
何肆當然沒有那種故地重遊、輕車熟路之感,而是左顧右盼、四處張望。
眼下的一切雖然都十分的陌生,但是在看了幾眼之後又不免熟悉起來,山中景色變換向來是一季一景,這熟悉感覺並非來自景象,而是一種本能迸現出的“我曾來過”的疑竇。
兩人無語登山。
過了一會兒,何花有些關心何肆的身體,開口問道:“還走得動嗎?”
何肆點點頭,說道:“半山腰應該有一條石凳,可以歇腳。”
何花小聲嘟囔道:“說得好像你真來過這兒似的?”
何肆板著臉道:“姐,你不相信我?”
何花神情有些幽怨道:“為什麼你覺得我很好騙的樣子?你不說我不過問就是了,只是別騙我好吧,從小到大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?”
何肆咳嗽兩聲掩飾尷尬,不再繼續這個話題,心中卻思量著要不要把自己的夢告訴何花。
豸山山勢不高,定然不會高逾百丈,何肆強打精神攀行了半刻時間,終於是走到了半山腰處。
這是一處無樹木遮擋之地,天光直直落下,照射切割出一塊不同於林地溼潤的乾燥的敞坪,豸山以此為界線,此下是竹,此上是樹。
敞坪邊緣果然橫著一條石凳,石料斑駁破舊,兩腳上爬滿青苔,一看就是有些年頭了,除了石凳之外,還有兩個石墩一個石桌,桌上刻著縱橫十九道,還有被苔蘚汙漬掩瞞的蠅頭刻字,好像是地址人名,都是新物件,應該是某位善信捐助的。
一旁幾棵羅漢松樹蔭下半裸露的山壁上雕刻著三個丹砂填漆的大字:伽藍殿。
三個大字下,是一個只能供一人透過的山洞,山壁上長滿了苔蘚,還有汩汩的流水滲透出來。
因為母親齊柔篤信佛教,何肆勉強也受到了一些淺薄的佛理陶融,伽藍殿是寺院道場的通稱,而伽藍泛指所有擁護佛法的諸天善神。
何肆望著山洞,不禁眉頭一緊。
他漸漸回想起那些個有些久遠的夢,在夢中他似乎並沒有見過這三個字。
有一次夢中,他曾走進過這座山洞。
何肆最先夢遊此處孤山佛剎時,心生恐懼,每每想要逃離,從山上寺廟通往山下的唯一石徑上必然就要經過這一處山壁石洞,黑黢黢的,他不敢多看,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多看一眼魂魄就會被吃進去一樣。
直到最後他發現這寺廟也好,孤嶼也好,好似真就再沒有活物了,在這漫長的夢境中,他自言自語或是不言不語,踽踽獨行,漸漸令他無法產生實質的恐懼,也無法擺脫遍身的空乏。
當一個人知道自己在做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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