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狂,等等等等,不一而足。

所以只要到了秋罰之時,不管是斬絞凌遲,皆有百姓圍觀,遇上那些沒有家人收屍的,或者罪大惡極不敢收屍的,也不乏大膽者以錢爭買其肉,開膛出其腸胃,和燒酒生齧,拾得其骨,以刀斧碎磔之,磨水服之。

畢竟人通身是寶,近三百個藥方,無所不括,可謂包治百病,管不管用就不知道,至少是老話說。

何肆作為劊子人家的孩子,從小見過不少這樣的事情,可以說司空見慣了,起初心裡還想著,狗尚且不會同類相食,人卻想著吃人?這合乎情理嗎?

是該說是禽獸也,還是禽獸不如?

半大的時候,他就再沒有這種天真的想法了。

後來何肆開始修行了霸道真解,自己也開始吃人,甚至吃的人多了,就發現,其實這世道,幾人不吃人?

吃得光明正大的,譬如何肆這般紅口白牙,飲血啖肉的,就是邪魔歪道,吃得含蓄隱晦的,橫徵暴斂,民脂民膏,卻是上位之人。

何肆不是為自己粉飾,錯就是錯,如何巧立名目都沒用,只是這天下從開天闢地以來,初始蠻荒,茹毛飲血,而衣皮葦,再到文明伊始,薪盡火傳,耕稼陶漁,漸漸家國成形,聖人伏地,始終未曾改過吃人的惡習。

他又何必獨樹一幟,標榜眾人皆醉我獨醒?

甚至現在的何肆也到了被天老爺收園結果的時候了,他不想被吃,所以才有了這一番掙扎。

或許隨波逐流亦是從善如流。

可轉念一想,兒時有過何肆之惑的人一定不在少數,好在這天下人多,人心各異,雖少有一如始終的,卻永遠有新的赤子之心誕生,懷揣那些天真幼稚的念頭,即便只是在心中稍稍發出不同大流的異議,也是善莫大焉。

臺上劉碩看著李鐵牛與何肆兩人竊竊私語,更是來氣,剛要出言發難。

李鐵牛就已經似有預料地端著漆盒走上刑臺,劉碩這才暫時壓下心頭怒火。

李鐵牛對著眾人點頭哈腰,都不找什麼藉口,直說自己中午喝多了,花點時間醒酒,還好是沒耽誤時辰。

劉碩聞言面色更沉,哪有劊子這般狂妄的?

這是他監刑以來,前所未有之事,心中更是打定主意,等此間事了,定要計較一番,可惜是那李密乘死了,不能再死一次,不然也能巧立名目,直接定他個履職不力的罪名,叫他不僅丟了飯碗,還要蹲大獄。

衙役高舉的犯由牌上寫著,“山南謀反大逆者,李密乘,按律凌遲,兩千四百刀。”

此刻的懸掛著的李密乘毫無血色,沒有四肢,胸膛也缺了一塊,卻是鐵鉤穿過肩胛,釘在一人高的木樁上,像是塊醃漬過的豬肉。

臺下竊竊私語之聲不斷,卻不是覺得那被凌遲之人悽慘,反正都要被凌遲了,還有什麼悽慘可言?

只是疑惑那李密乘好像死了,有些不滿和怨懟,凌遲死人有什麼看頭?

死人不會哭,不會叫,一動不動。

還不去轉身去菜市尋幾家屠戶,看剁骨片肉。

劉大人見時辰差不多了,不願耽擱,直接示意卒子喊話,“午時三刻已到!”

李鐵牛也是開始行刑,一刀敬天,一刀敬地,兩塊錢肉落在地上,三片肉換了三把新刀,之後就是毫無花哨的片肉了。

割肉剝皮,幾刀下去就是骨肉分離,一點擔憂也沒有,不怕他痛,不怕他流血,不怕他死,死人還能怎麼著?

釘在木樁上的李密乘如同一截木頭,李鐵牛則是刨花的木匠。

臺下的觀刑看客卻漸漸失去了興趣,忽然有人開始離去,而更多人則是守著,其中自然有為了等那些剮下的血肉。

何肆與假寶丹問道:“我可以鬆手撿些肉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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