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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趙走出義莊,身上氣機綻放,如撐一把無形之傘。

雨珠在其頭頂三寸被氣機隔開,滴水不沾身。

他浪費氣機露這一手,自然是為了讓這些打食的看清楚,自己可不是什麼好宰的羊牯。

雨中站立一隊人馬不過十人,這場雨來得突然,他們雖說戴了斗笠,卻早已溼透了身子。

老趙走鏢半輩子,大多數時間花在江南七道上。

確乎這幾張臉皮都是他沒見過一次的生面孔。

一馬當先者背了一把弓箭,手持銀亮鋼刀。

長成一副高手樣貌:有膀無肩,膀似熊羆,顳顬凸起,眼眶深陷。

高手不一定長這樣,但是長成這樣的,多半是個高手。

不然就太對不起長相了。(在這裡我要點名批評一位帝王引擎!)

老趙已有判斷,對面至少是個入品武夫。

境界上來說,是要比自己這年老體衰的未入品厲害。

他拱了拱手,笑道:“併肩子(朋友),這生點又擺金的(打雷又下雨),還出來打食(打劫)啊?”

為首之人扛刀於肩,居高臨下道:“報個萬兒吧。”

老趙自報家門道:“燈籠趙,草字福霞,楊氏鏢局一挑竿的,還不知閣下高姓大名?”

挑竿,就是保鏢的意思。

為首之人不答反問:“剛才吆喝的那個娘希匹就是你們的趟子手嗎?一點規矩都不懂。”

老趙搖搖頭:“那是我們少東家。”

見其不打算亮鋼(報出自己姓名來歷),老趙暫且給他定了個諢名,叫熊羆子。

人在江湖飄,只有生來取錯的名字,沒有別人叫錯的諢號。

熊羆子輕蔑道:“有這樣的少東家,看來你們這鏢局也不咋樣。”

老趙眼裡閃過一絲怒意,卻是含而不發,他笑道:“瓢把子說笑了,我們楊氏鏢局,名聲在外的,你不會沒有耳聞吧?”

這路人馬來歷不詳,是就這麼打算做悶條子,老趙也沒有繼續費口舌的意思。

鼠有鼠道,蛇有蛇路,其實不管是黑道白道,裡頭就沒幾個上不了檯面的,反倒是黑白之外的存在,更加需要遮遮掩掩。

老趙心下已經確定,這撥人,不是正經道兒上混的,甚至可能是一撥假馬匪。

他方才用上許多黑話,雖然每沒一句胡咧咧的,可架不住離朝地大物博,各地黑話雜俎,拼在一起就是不倫不類,畫虎不成反類犬。

外行一聽是挺唬人的,可落到內行人耳朵裡只會淪為笑柄。

而這撥人,確確實實是完全聽懂了,但是沒覺得反常。

這就很耐人尋味了。

這支隊伍頗有氣象,為首這熊羆子更是偽五品小宗師境界。

他們才不可能是什麼飛賊土鼠,至少也得是佔據一方、拉竿立旗的響馬流寇。

但哪有聽不明白春典黑話的盜門中人呢?

想必是刻意偽裝的惡,先經過一番苦學,可惜紙上得來終覺淺,絕知此事要躬行。

這一隊人馬可能是出自宗門世家,也可能是一支落草為寇的丘八,還有更多可能,但絕非對還不是根正苗紅的盜門中人。

他們到底是哪路人馬假扮的?老趙兀自咂摸。

這時那熊羆子卻又問道:“楊氏鏢局?就是那個楊一刀楊元魁總掌櫃兼總鏢頭的楊氏鏢局嗎?”

“正是,”老趙點點頭,又糾正道:“不過他老人家諢名叫做神拳無敵楊一刀。”

“呵呵,久仰大名,我倒是想見識見識,這個楊一刀,殺人是否真的只用一刀嗎?”熊羆子臉色有些戰意,說話間,身上的氣機盪漾開來,“即便遇上同境界的五品小宗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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