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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那人卻俯下身，長長的烏髮如帷幕般罩在他身上，把他囚禁在一個小小的籠子裡。

他感受到那人偎依上來，聽到那個人在他頸口呼吸，那人的身體是冰冷的，口鼻撥出的氣息也沒有任何熱度。

他以為那人會爆發，會做什麼&ldo;驚世駭俗&rdo;的事情，或是會說些&ldo;傷天害理&rdo;的話，讓他可以順理成章地把他推開。

但那人沒有，那人只是帶著淡淡的笑意，靠在他耳邊柔聲問：&ldo;真的嗎？&rdo;

謝秋石沒有應答。

溫涼的軀體湊上來環繞著他，擁抱著他，他依舊看不清那人的五官，只聽到那人沉下聲音問：&ldo;謝秋石，你不要我嗎？&rdo;

第98章 此戰如生平（一）

燕赤城趕到百花谷的時候，祝百凌還坐在軟錦椅上，兩個弟子在幫她揉腿，一個靠在她肩上，一個依偎在她的膝頭。

畢鳩抱著屍嬰站在一旁，眼睛仍然有些濕潤，燕赤城沒有看她，鋒利的目光只冷冷地從屍嬰上掃過。

祝百凌沒睜開眼睛，只徐徐道：&ldo;燕赤城，你來了。&rdo;

燕赤城點了點頭。

祝百凌懶洋洋道：&ldo;來興師問罪？&rdo;

燕仙君看她，沒有應答，半晌才道：&ldo;朱眉，看著我。&rdo;

祝百凌緩緩抬眸，鴉黑的睫羽下有一雙烏墨般的眼睛。

她忽然笑道：&ldo;你的眼睛，從前也是黑色的。&rdo;

燕赤城點了點頭。

祝百凌道：&ldo;我很羨慕你。&rdo;

燕赤城深深地看著她，沙啞著聲音問道：&ldo;什麼時候開始的？&rdo;

祝百凌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，纖長的手掌張開又合起，她的指骨比尋常女子粗大，指腹也布滿了粗糙的槍繭：&ldo;記得那場天雷嗎？&rdo;

燕赤城緩緩頷首。

&ldo;幾百年前……四百一十三年前，&rdo;祝百凌看著遠方，燕赤城注意到她想事情時的神態和謝秋石很像，他們都喜歡看著遙遠的地方，只是謝秋石的目光總是像鴻毛那樣飄飄蕩蕩，葦花似的沒有分量，甚至沒有實體，不知道落在何處，而祝百凌的目光則如箭尖，鋒利簇集，&ldo;瀛臺山有一場盛大的天雷……那個時候謝秋石還沒有成仙，我和你也只不過是兩團模糊的神識。&rdo;

&ldo;我記得。&rdo;燕赤城徐徐道，&ldo;在那一次後，你開了花。第一次。&rdo;

祝百凌搖頭笑道：&ldo;可我並不想開花。我無疑招蜂引蝶，供人賞覽，更無意結果生實，繁衍生息。&rdo;

燕赤城安靜地看著她，沒有開口。

&ldo;那場天雷，對你來說不過是尋常不過的一場氣象。&rdo;祝百凌道，&ldo;如果我不告訴你，你永遠不會知道它劈斷了我的根系。&rdo;

燕赤城嘴唇一動，身體像是凝滯了一般，僵立在地。

祝仙子續續道：&ldo;草木有還陽之說，若是根系枯死，枝幹中卻仍有養分，還能短暫地開一季花、生一季新葉……上天似乎想看我祝百凌的笑話，我不僅在將死之時第一次開了花、結了果，還第一次成了精魂，修成了人身。&rdo;

&ldo;天雷本就蘊藏仙意。&rdo;燕赤城沉聲道，&ldo;它既是你的死劫，又是你的機緣。&rdo;

&ldo;是麼？&rdo;祝百凌冷笑，&ldo;仙意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