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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爛東西！&rdo;他抬腳把眼前圓滾滾的灰兔踢了個跟斗，&ldo;我得把這墳挖挖，看看裡頭的骨頭是什麼做的。&rdo;

一向畏畏縮縮的灰兔精聞言忽然大叫一聲，撲上去抱住了他的腿，他更覺自己是找到了真寶貝，不管三七二十一將人甩到一邊，彈指施了個咒，灰黑的土壤對半分開，露出一具薄木輕棺。

灰兔精大哭起來，謝秋石翻了個白眼，拂袖將棺材開啟，裡頭安詳沉睡的果真只是一具白骨。

他呆了半晌，拾起一截腿骨，問：&ldo;這是什麼好東西麼？&rdo;

灰兔精一口咬在他小腿上。

他感到一陣刺痛，卻也沒躲，只把那截輕飄飄的腿骨拋起來，又接在手中，轉了轉，丟回棺材裡，臉上滿是困惑：&ldo;這東西滿地都是，一年比一年多，你做什麼這麼在乎？&rdo;

&ldo;他是我朋友！&rdo;灰兔精嘶聲大喊。

&ldo;它？&rdo;謝秋石古怪道，&ldo;你和骨頭做朋友？&rdo;

灰兔精一把將他推開，他未設防，竟真被推開了些，只得眼睜睜看著對方滿面恨意地將屍骨重新收殮，入土為安。

&ldo;你討厭我。&rdo;謝秋石嘆道，有些委屈，&ldo;好吧，我道歉，你可以和骨頭做朋友，畢竟你將來也會變成骨頭。&rdo;

灰兔精像見了鬼一樣瞪他，化為原型，離弦之箭一般蹦走了。

&ldo;渡口沒寶貝。&rdo;謝秋石咕噥，&ldo;一個個的，都騙人。&rdo;

他這樣想著，一步步緩緩離開了桃源渡口，沒有來時那邊逍遙愜意，甚至腳步都有些趔趄。

他發現從山崖上眺望時，滿山遍野的麗景，踩到腳下才是如此渺小，一眼便可以看盡。

秦靈徹找到這個《登仙簿》上新增的仙人時，時間已過了數月。

新晉仙人走過南闖過北，去窮人家偷雞蛋，去富人家撈金，試過和江湖豪傑結友，也闖過皇庭要和當今聖上勾肩搭背，吃遍了婦孺皆知的美食，也把玩了聞名遐邇的神兵，品遍了所謂的人間極樂，此時正試圖把自己淹死在盛滿絕世佳釀的酒缸裡。

他已然酩酊大醉，像個落魄遊魂一樣睡在俗間的大街上，不染塵埃的仙袍皺巴巴濕漉漉地團成一團，沒穿鞋，腳底沾滿了汙泥雜草，髒兮兮的手裡還捏著一個油淋淋的雞腿。

正值夜深人靜，巷陌間唯餘悠長的打更聲，他暈乎乎地抬起頭，朦朧著眼睛看著眼前紫衫華貴的秦靈徹，癟了癟嘴，問：&ldo;你是誰？&rdo;

秦靈徹垂目看著他，目光中沒有鄙夷輕視，只是認真凝重，像重磨一樣壓在他的肩頭。

謝秋石清醒了些，又睜開了點浮腫的眼睛，想起自己見過的畫像，反應過來，確定地道：&ldo;秦靈徹。&rdo;

帝君點了點頭，微挑著眉頭問道：&ldo;嗜酒？&rdo;

&ldo;沒。&rdo;謝秋石道，&ldo;只是他們說是好東西。&rdo;

秦靈徹重複道：&ldo;他們。&rdo;

&ldo;唔。&rdo;謝秋石喃喃著，&ldo;我好不容易可以蹦可以跳，可以嘗到味道，可以摸到東西，當然要把最好的東西全碰一遍嘗一遍。&rdo;

秦靈徹沒有說話。

&ldo;當然我不知道什麼是好的，&rdo;謝秋石道，&ldo;我只能問別人，但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，當然，有些是一樣的，比如會發光的石頭和地裡埋了幾十年的辣水。&rdo;

說著他露出了一個鄙棄的表情。

秦靈徹未置可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