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貝珠道:“溪砂,珠明那麼做應是有理由的。”

“對啊,巫依婆婆說,越是虔誠的人越容易被邪魔誘惑,陷入罪孽的深谷。”

貝珠神情少有的嚴肅,彷彿不是溪砂所熟悉的和善親切的貝珠。

“溪砂,你知道巫依和大母祭典時要做什麼嗎?”

溪砂茫然道:“祭典還會做什麼?不是要一起讚頌溪水嗎?”

“她們一定是要對拾京做什麼。”

“告訴母神拾京要成為蒼族人,讓母神借溪水的純淨將拾京那一半外族血淨化……難道不是?”

貝珠加快了腳步:“肯定不是這樣。”

如果不是這樣,那是怎樣?

溪砂更是迷茫。

貝珠問他:“溪砂,如果要拾京成為真正的族人意味著要他付出生命代價,你會不會同意?”

溪砂回答不上來,他想了好久,只是堅定的搖頭:“貝珠你放心,溪水母神如母親一般仁慈寬厚,她仁愛一切生靈,不會傷害我們的。”

貝珠神色憐憫而複雜。

貝珠到達祭壇時,巫依還在審問拾京。

對於蒼族人來說,溪水有淨化心靈的作用。

拾京渾身上下被溪水澆了個透,背後的箭傷依然沒有處理,水流淌下來,衣服的每次摩擦對他而言,都像鋒利的刀片刮在傷口處。

拾京沒有力氣說話,他竭力保持著清醒,意識卻越來越沉重,他睏倦不堪,只想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。

他一直以為自己清醒著,可實際上,他已昏過去多次。

見到貝珠來了,珠明叫了一聲阿媽。

母子倆相視一眼,貝珠壓下心慌,給巫依行了觸額禮。

巫依面無表情問她:“溪清讓你看管拾京?”

貝珠回答:“是,祭典之前,拾京住在我那裡。”

“他今日私自出林,還穿了外族人的衣服,你可知情?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珠明吃驚地看著他的阿媽。

貝珠說道:“是我讓他出去的。今夜是外族的祈願節,如同我族的祭典。他身上流淌著一半他父族的血,在成為真正的蒼族人之前,他可以到林子外去,參加他們的祭典。”

巫依的藤木杖敲擊著腳下的祭壇,她憤怒道:“誰準你自作主張!”

貝珠語氣平靜:“我是巫藤的溪水姐妹,她如同我的親姐姐。她的兒子,就是我的兒子,身為母親可以替兒子做任何決定。”

“他在你這個母親的教導下犯了大罪!”巫依頭頂的貓頭鷹一顫一顫,跟活的一樣,紅色的圓眼睛盯著貝珠,“他迷惑了你的親生兒子,私逃出林。他不經允許私自與外族人接觸,還拋棄了我族的衣飾。所有的這些,都代表著,在你的教導下,他的心靈依然被邪魔佔據,他身體裡流淌的血,依然充滿了叛逆與邪惡!”

“那你判我的罪好了。”貝珠平靜道,“是我教匯出了問題,罪在我。樹木長不大,是因為雨水陽光不眷顧於它,幼鹿不食嫩草轉而嘗試血與肉是母鹿未盡到養育之責。今日之事,不是拾京的錯,也不是珠明的錯,而是我的錯。”

巫依乾癟的嘴緩緩說道:“你有錯,但拾京和珠明也免不了責罰。”

貝珠垂著眼,字字清晰:“溪水養育林中萬物,一視同仁,不僅養育溫馴的鹿,也養育了兇惡的狼與虎。溪水的寬仁厚德,身為她養育的後人,我們應該稱頌效仿。巫依,看在溪水的份上,我請求你寬恕這兩個孩子。”

拾京睡了好久,睡夢中隱約中聽到了貝珠的聲音,隨即,背後一陣劇痛,他瞬間清醒。

他忍不住疼痛,嗚咽一聲,睜開眼,看到貝珠在他身旁,仔細幫他裹著傷,取出的箭頭放在旁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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