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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兆縮了縮肩,看了看前方,想起剛才那隻晦氣的貓,昏昏然中生出了些莫名其妙的念頭:
他最近是不是,有些流年不利?該不會是犯了什麼太歲了,好似從去年起,就諸事不順啊。明日讓太子妃安排場法事吧,驅驅邪也好……
這般想著,宮門已經近在眼前了,劉兆趕忙拋開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,略微打起幾分精神,踏了進去。
這一晚,這對天家父子究竟說了點什麼,外人無從知曉,就連貼身伺候帝王的高長海,都不得而知。只知道,到天明的時候,身份尊貴的太子爺,是踉踉蹌蹌從宮門內走出來的。
然後,翌日早朝的時候,宣帝當堂叱責孫家教子無方,皇帝說這話的時候,是沒有留一絲情面的,語氣嚴厲得厲害。
「……朕才下的聖旨,說要封城。爾等身為大梁官員,不上行下效,便也罷了,竟為一己之私,四處鑽營,結黨營私,到處求情。朕還不知,朕的話,何時這樣不頂用了,爾等視若罔聞,權當耳旁風了去。究竟是爾等膽大包天,還是朕對你們過分寬容?!」
被點了名的孫盧,孫皇后嫡親的兄長,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,還不及辯解,已經被拉了出去,大殿外,打了五十大板。
眾人垂首而立,聽著身後傳來的板子結結實實落在皮肉上的聲響,和那從高到低的痛呼聲,不敢東張西望,個個將頭深深埋了下去。
宣帝靠在龍椅裡,低下頭,神色淡淡打量著文武百官,從最前的張元,一一掃過,眼睛裡淬著冷色。
他還沒死呢,這一個個的,就搭上儲君了。
孫家、胡庸。一個他一手捧上來的皇后母族,一個他一手提拔、視為心腹的臣子,再這麼下去,這整個朝堂,都投靠太子了。
連東宮傳話的宮人都知道,「……殿下可是儲君,劉大人要三思而後行才是。」不過東宮一個太監,都敢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,太子怎麼想,文武百官又怎麼樣,早就昭然若揭。
說句難聽的,這底下跪著的,有多少是真心跪他,又有多少,是早就投靠了儲君,盼著他這個皇帝早點殯天,好給新帝騰位置。
宣帝越想,越覺心寒,臉上寒意越深,疑心這種東西,就像種子,一旦埋進土裡,就會慢慢地、慢慢地,生根,往土壤深處生長出根系,從外面看,毫無徵兆,直至遇甘霖日光,然後便是一夕之間的破土、發芽。
宣帝的疑,便是如此。
……
幾日後,天已經漸漸開始熱起來了。
立雪堂小書房裡,姚晗坐得直直的,安安靜靜描紅習字。
江晚芙在一旁坐著,桌上擺了杯茶,都已經涼了,但杯口卻還是滿的。纖雲進屋來,摸了摸茶盞,想端下去換一盞,怔怔出神的江晚芙才察覺到,抬起眼,搖搖頭,「別換了,放著吧。」
纖雲屈膝應下。
江晚芙看了眼姚晗,小孩兒難得沒有心浮氣躁,認認真真低頭描紅,她便悄悄走出去了。這幾日,她心裡浮躁得厲害,覺得什麼事情都是亂糟糟的,總是做夢,醒來卻又不記得。
走到庭院裡,有一絲涼風拂面而來,只是一瞬,但也叫江晚芙感到片刻的輕鬆,她照舊走到架子邊,葡萄藤已經爬的很密了,密密麻麻的,被烈日曬得有些蔫頭巴腦的,葉子邊緣捲曲著。
江晚芙仰頭去看架子上的葡萄串,感覺像是長大了一些,但仔細一看,又好像是她的錯覺,還是花生米大小。
她看得脖子都酸了,才從架子下走出來,到廡廊上,惠娘已經等了她有一會兒了。為了江容庭的事情,惠娘急得有點上火,鼻子上長了一顆火癤子。她屈過膝蓋,就朝江晚芙愁眉苦臉道,「二夫人剛才派人過來,二老爺跟人打聽了封城的事,還是沒解封的訊息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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