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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州府最東邊最偏遠的小縣城,便是祁水縣城,算是登州甚或大順最小的縣城之一。
不要說在大順的輿圖上大約看不到這麼個小地方,就是在登州府的輿圖上,想找到它也不大容易。
鄒宴坐在登州府後衙書房,對著那一摞從庫房裡翻出來的檔案資料看了一個多小時,輕輕笑起來,抬手揉壓自己的眉心。
經常有人說,鄒宴乃皇城司第一高手,修自佛門的般若掌天下無雙。
可知道他的人都清楚,論武功,皇城司內能在他之上的,至少還有五個。
大順朝的高階戰力,向來讓各國都羨慕的很。
鄒宴能穩坐皇城司,十年深得陛下信任,其實主要靠的還是洞若觀火的洞察力,還有磨練出來的一身整理資料的好本事。
別以為整理資料簡單。
皇城司暗探遍及四海諸國,每天匯總而至的那些雜七雜八的訊息不計其數,鄒宴執掌皇城司以前,皇城司換了不知多少任掌事,平均三年一個,每個都做案牘工作做得焦頭爛額,深以為苦。
偏偏還不是和普通衙門那樣,多養文書,多養師爺就能搞得定。
反正現在人人都道鄒宴乃皇城司的臺柱子,他哪天罷工,皇城司的戰鬥力能下降一半以上。
合上最後一冊案卷,鄒宴從裡面抽出一個冊子遞過去,等殘劍和舊年看完,笑問:「看出什麼來了?」
殘劍蹙眉搖頭:「銀角村?」
他仔細又看了看薄薄的卷宗,裡面是關於銀角村的一些記載,戶籍登記資料,繳稅記錄等等,他認認真真翻看了一遍,搖頭問:「並無不妥。」
鄒宴點頭:「豈止是沒有不妥,我看這地方簡直可以當做聖人教化的範本。」
他把檔案一推:「這是十年的卷宗,整個銀角村年年按時交納賦稅,只多不少,大災之年沒有討要過救濟,沒有出過盜匪,沒有上報過任何案子,別說殺人兇案大案,就是偷盜等小案也不見。」
「簡直就像是路不拾遺,夜不閉戶的聖人之地。」
鄒宴饒有興致地道,「更有意思的是,祁水縣也很少發生大事,登州同斡國接壤,很多地方就是法外之地,土匪橫行,各個村子多多少少都受過滋擾。」
「你們可以仔細看一下,登州其它五個縣城都有過直接遭遇土匪劫掠的經歷,唯獨祁水縣,十年沒有土匪路過。」
鄒宴笑起來,「同樣,銀角村的村民很排外,沒有任何外地人遷徙落戶的記錄。」
「他們也不出外求學,祁水縣的縣學,書院,蒙塾裡,就沒有過銀角村戶籍的學生存在。」
舊年愕然:「也許是太窮了,登州本就偏僻,文教不興,即便是很多書院有朝廷補貼,讀書花用大減,可窮苦人家不讓孩子讀書的還是多得很。」
「但是,祁水縣縣令的師爺,還有四個文書,兩個推官,十八個小吏,兩個捕頭,九個捕快,全是銀角村的人。」
舊年、殘劍:「……」
普通捕快小吏到無妨,但師爺,文書,這些人的學問可不能小覷。
能當得好師爺的,論學識都不一定比縣令差。
「走,我們看看去。」
鄒宴起身,伸手接了大氅披上,伸了伸腰輕嘆道:「趙奕那小子說去祁水縣,結果一去不回頭,連我們的人也沒查到蹤跡。希望他不是掉進老虎窩裡被人當零嘴嚼了才好。」
一行人根本沒有知會劉知府,也沒有通知祁水縣縣衙,自己騎上馬就出了府城。
路上本來走得很順利,直到入了祁水縣地界,轉道向銀角村去。
山路崎嶇,到處是陡坡,就沒有一條正常的路。
他們每走一步,身體都好像又沉重了幾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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