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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兄弟挾著前兩場之勝的銳氣,留在府城再拼院試,誓要一舉入泮。他們暫住在府城裡趙家大哥趙應世給安排的客棧,用心背記新年裡大哥給他們改過的文章,緊張地等待最後一場院試。
二月下旬,院試終於也結束了,兩兄弟同時上榜,立刻給家裡、給京城寫信報喜。
崔家立時備好了鞭炮、酒食,請鄉鄰親友們都來慶祝,只差沒敲鑼打鼓地把這兩位新秀才從永平府迎回去。但他們的兄長卻根本沒收著信,也沒關心一下聽話長進的弟弟們,因為崔燮二月初八就被關進了貢院,以翰林侍講身份充任了詩經房同考官。
這場會試的主考官正是他老師李東陽,副考是同為侍講學士的陸簡。崔燮是沾了老師的光,年紀輕輕就要給人當房師了。
但正因他是借老師的光超拔上來的,更得賣力幹活,選出真正的才子文章,以免有人抓著他的不是,往李學士身上潑髒水。為此,他拿出了當年衝刺考試的態度,從二月初九晚上拿著第一份卷子起,就沒在三更前闔過眼。
每日三更睡、五更起,手不釋筆、眼不離卷,忙到連王守仁、祝枝山這樣的名家都顧不上問一句,更不必提家裡的兩個弟弟了。
——就是想到也白搭,進貢院卷房之後,就連簾外巡視的同僚都不能跟他們說一句話,何況是家裡人呢?
崔燮每天熬夜看卷,又吃著閱卷官特供的精緻酒膳,一不小心竟胖了幾斤出來。幸虧晚上在臥房還能練深蹲、卷腹這樣動靜小的運動,不然說不好這小一個月下來還能不能看見腹肌。
饒是這樣,他也感覺臉胖了不少,紅光滿面的,跟那些熬夜熬得兩眼發青的考官相比,顯得不夠敬業。
到了對讀填榜那天,崔燮座在下手同考官席上,細聽著對讀官一句句對念朱墨卷,尋找自己熟悉的名字。
卻不料聽遍了二百九十八張卷子,都沒有王守仁之名。不只王守仁,連他從鄉試認識回來的祝枝山一行也全都沒取中。
崔燮簡直痛心疾首。
可惜這倆人一個學《禮》,一個學《易》,卷子都沒落到他這一房,不然他肯定得仔細判兩人的卷子,挑出裡面的精華文句,用力推薦他們!
王守仁落第之事不只他一個人可惜,填完榜之後,翰林院教過王守仁讀書、看過他格竹子的長輩們都有些可惜。
必是格竹子格病了才沒考中的!下一科定然就中了!
王狀元倒很看得開這事,都沒耽擱給崔燮趕稿,交稿時還豁達地跟他們師徒說:“會試憑的是天命,我不也是落後於喬兄兩科才中了頭名?這孩子說不定與我命數相同,今科就不該中,得遲兩科才到火候呢。”
謝遷與他同窗讀書、同科中舉、同做了狀元,才學不分高下,中試卻有先後,豈不就是命數使然。他兒子也隨了父親,難免要多進幾回場。
李東陽便安慰他說他兒子必如其父,下科當奪魁首,揹著他又叫自家弟子私下勸勸王守仁,叫他不可為一科失利而摧折了胸中志氣。
崔燮託著厚厚的書稿說:“老師放心,守仁賢弟不是那樣的人。弟子這邊剛收來舍弟來信,說是都已取中了秀才,我正想搬他們進京來議親,等略安頓了家裡事,就去找他說話。”
李東陽算了算他那弟弟的歲數,便點了頭:“你那弟弟都二十多了?若不像你這樣不方便娶妻的,是該儘早準備了。你可尋了人家?”
尋了,還是陸先生給他推薦的,自己同鄉同年的舉人楊承祺。
楊大人沒像陸先生那樣留在京裡考試,而是以舉人之身選官,現在已做到了永平府的理刑推官。他家女兒因守母孝留到了十九,不大好出嫁,其實是個溫柔賢孝的姑娘;做丈人的又跟陸先生一樣清廉莊肅,管得住姑爺,跟崔衡實在相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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