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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盧兄說的哪裡話!”桓彥範趕忙分辨,他嘆了口氣:“確實我今晚沒有公事,但遇到了一樁倒黴事,實在沒有心情喝酒!”

“既然遇到了倒黴事,那就更要喝幾杯派遣派遣呀!”盧光平不由分說,一把揪住桓彥範的胳膊,向自家住處走去,口中對隨行家奴喊道:“你去把這兩隻水鳥料理一下,再買些酒菜來,我今晚要和桓兄多飲幾杯!”

桓彥範被盧光平扯到住處,見其擺設倒也簡單,只在地上鋪了一層蘆蓆,上面有一張矮几,一張床,別的就什麼都沒有了。盧光平請桓彥範坐下,倒了水笑道:“我是個暢快人,明日有憂愁便到明日,不必今日煩惱。桓兄你祖上為高官,年紀輕輕便已經釋褐(平民穿褐衣,釋褐為有官身之意),即便仕途上有些蹉跎,也不必太過煩惱了!”

桓彥範聞言苦笑了一聲:“盧兄你不知道詳情,這麼說吧!你昨日說返鄉之後春夏讀書,秋冬射獵的日子,我今後便是可望不可及了!”

“哦?為何這麼說?至多你辭官不做便是了,又有何難?”

桓彥範嘆了口氣,將昨日自己失言得罪了裴居道的事情講述了一遍:“裴侍中惱了我,要把我貶到湖南某州去當參軍司馬,那裡都是些蠻荒瘴氣之地,我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,還說什麼別的?”

“原來是這麼回事!”盧光平點了點頭:“這裴居道好生惡毒,你又沒有說錯話,只不過說了幾句他不愛聽的實話,他便下這麼毒的手,要把你趕到蠻荒之地去。”

這時盧光平的家奴已經送了酒上來,桓彥範給自己倒了一杯,嘆道:“事已至此,再說別的也沒有什麼用了。我這兩日去了十幾個父執輩家中,求懇他們為我出面說情,但他們一聽到我得罪的是裴侍中,就都變了顏色。都說大將軍即將出長安了,再也沒人能製得住他了!只能勸我認命!”

盧光平聽桓彥範這番抱怨,良久無語,半響之後道:“我倒是有個辦法,能解桓兄之難,只是不知道桓兄願不願意!”

桓彥範聽了盧光平的話,還以為對方是在戲耍自己,怒道:“盧兄,我又未曾得罪你,你為何落井下石,耍弄我這個落難之人?”

“哪個耍弄你,我是真的有一條路,只是這條路你未必肯走!”

“你真有解難之法?”桓彥範看了看盧光平的神色,確認對方並非玩笑:“那好,只要不讓我去湖南,哪怕讓我免官還鄉,那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!”

“那就好!”盧光平笑了笑,桓彥範的態度倒是不出他的意料之外,像桓彥範這種祖父當過弘文館學士的世家子弟,即便免官回鄉,以後也有大把復起的機會,反正裴居道也不可能一輩子當侍中,最多家鄉讀幾年書,管理幾年田莊,等其下臺之後再說。而去湖南那邊當參軍司馬首先是路途遙遠,氣候、生活環境,飲食各方面不適應,很可能把小命就丟到那邊了。

而且通常來說,像他這種從長安被貶到湖南當參軍司馬這種佐貳官的,實際上與政治犯無異,當地官員往往是另眼相看的,各種生活條件也遠遠不如真正的地方官。而且誰知道裴居道會不會繼續噁心人:比如半年挪一個地方,從湖南往雲南,從雲南到廣西、從廣西去海南、從海南到安南,確保你永遠在路上,永遠不得安生,直到桓彥範沒命為止。比起這種完全未知的苦逼日子,還真不如脫了官袍回鄉當幾年莊園主的好。

盧光平見桓彥範點了頭,便不再提此事,讓家奴送上酒菜,便與桓彥範吃喝起來。桓彥範見盧光平這樣子,也不催促,也只是安心吃喝,待到兩人將桌上酒餚一掃而空時,外間天色已經完全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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