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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句話問到了點子上,人情往來,就算花再多的心思,塞再多的銀子,都沒法和肖鐸相提並論。宇文良時見兒子開口也有意抬舉他,便道:“那依你說,父王接下來如何行事為宜?”
大爺一雙眼睛灼灼望著他父親,咬了咬唇道:“父王不知道三十六計裡,有一招叫借刀殺人麼?太妃南下,安危都在肖鐸一身。太妃平安,皇帝賞肖鐸,太妃死了,皇帝殺肖鐸,是不是這麼回事兒?父王何必花心思去討好一個不一定能拉攏的人,讓皇帝和肖鐸鬥,至不濟三種結果,一是肖鐸被誅,父王少了大對頭,對咱們有利;二是肖鐸為了保命投靠父王,即便逼不得已,木已成舟,父王仍舊如虎添翼;至於第三種……他要是豁出去把父王拉下水,恐怕就有些麻煩了。不過也無大礙,他有把柄在父王手上,屆時咱們反咬一口,他兩罪並罰,還是逃不掉個死。”言罷仔細觀察他父親臉色,謹慎道,“兒子人小,腦子也沒長全,但兒子就是這樣想頭,不知父王以為如何?”
稚嫩的聲口說出叫人震驚的話,且條理清晰有根有底,宇文良時終於露出讚許的笑,伸手在他總角上撫了撫道:“好兒子,有肚才。咱們父子同心,果然想到一塊兒去了。”轉過頭問容寶,“大爺的話都聽明白了?”
容寶被這麼丁點孩子的心機唬得回不過神來,發怔的當口聽見王爺叫他,忙答應了聲道:“是,奴才聽明白了。小主子的心思就連王府幕僚都比不上,三國時候曹衝稱象稱出了美名兒來,要是和咱們小主子比,那算個毯!可是奴才想破了腦子也沒法兒,烏衣巷裡全是東廠的人,要動太妃恐怕沒那麼容易。或者請庶福晉出面,把太妃約出宅子,咱們外頭動手?”
宇文良時含笑看兒子,“瀾舟,你的意思呢?”
大爺低頭摸摸腰上的鯉魚香囊道:“庶福晉好歹是王府的人,和這事有牽搭不好……不知道太妃愛不愛吃魚膏,上回阿奶瞧我們兄弟長個兒,叫人給我們燉了兩盅。那東西本來就是魚肚子裡的,不怕浸水,往裡面下點藥,就是洗也洗不乾淨。父王的銀子與其花在油鹽不進的人身上,不如調過頭來買通肖鐸手底下的人。東廠番子那麼多,總有個把愛財的。”
宇文良時聽得愈發高興了,囑咐容寶道:“就按瀾舟說的辦,肖鐸要是知道這些主意是個七歲孩子出的,不知他還能不能笑得出來。”
說辦就辦,到了江南吃水產是尋常事,一條新鮮的黃魚膏拿繩穿著,順順當當送進了烏衣巷的後廚房。
這宅子後邊有棟繡樓,太陽將落山的時候整片沐浴在晚霞裡,連同這深深庭院一起,組成了個金黃色的夢,那就是赫赫有名的烏衣晚照。太陽漸西沉,又到華燈初上的當口,音樓愛在那裡倚柱聽秦淮漁唱,興致來了盤弄曹春盎尋摸回來的古琴,遠眺秦淮河上的夜景,彈上一曲不成調的。
肖鐸照例是白天歇著晚上辦差,因為怕落人眼,和她走動不算勤。人前相處公事公辦,娘娘長娘娘短叫得震心,只有半夜回來的時候悄悄潛進她屋子裡,摸著黑上床和她一頭躺著,靜靜地,不說話,十指交扣,彼此也能感受到溫情流轉。
關於月白,她總是很懼怕看見她。要不是那天她套她的話,也不會害她被毒啞。音樓撥弄琴絃,古琴的琴聲彷彿哀鳴,莫名讓人覺得悲傷。她問彤雲:“看見月白姑娘了麼?”
彤雲掖著兩手一臉慘然,“她的臥房在西邊,我每回打水從她門前過,總看見她呆坐在窗前,定著兩個眼珠子,像行屍走肉。”一頭說一頭嘆氣,“秋姑娘真是命苦,接連遇到這樣的打擊,換作我簡直活不下去!不是我說,肖掌印手太黑,把人弄成這樣,還不如讓她投水死了算了。也沒聽說過這樣的事,救上來再殺她一回,這套路倒稀罕。”
人在刀山火海里行走,顧得了自己顧不了別人,能怪他麼?亂世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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